活 着

杜建峰

吃过晚饭，想起前两天某同学在朋友圈推荐的余华写的小说《活着》，于是去电脑上翻自己的TXT书库，果然在某个文件夹里面躺着，于是拿读书软件打开了读，一共就十几万字，我几乎是一口气不歇地从头到尾把它读完了。不仅仅是这么大的作家从小成长地在海宁的隔壁，确实是很内容很揪人心。

　　作者在小说里面写的是下乡采风的时候碰到的一个老农福贵的一生自述故事，背景贯穿了抗战、解放战争、土改、大跃进、文革等几个历史阶段，没有到改革开放新时期，应该采风的时间就是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据说是作者把自己家族里面的好几个长辈的故事糅合在一起投射到了福贵身上，恐怕也不全是，可能还有工作中真正采风听来的其他同时代人的故事。

小说很引人入胜，情节行文安排得非常紧凑，生命的剧场当着福贵的面，一个接一个地让他的亲人都死于非命，留着他孑然一身，和一头老牛共度余生。

刚出场的福贵是地主家的阔少爷，然而好景不长沾染了嫖和赌，抗战胜利的时候，他终于把家里的房子、100多亩好地全都输了个精光，父亲、母亲、女儿凤霞一家人从大宅院搬到了茅草房，怀胎八月的媳妇儿家珍也被老岳父接回了娘家，老父亲受了打击死在了村头的粪缸边上。没了家产倒是学老实了，租了5亩地开始下地干活好好过日子了，没多久家珍带着新出生的儿子有庆回来了，一家人重新团圆，仿佛可以走上了幸福生活的康庄大道。

然而一次赶集被国民党抓了壮丁，成为解放军俘虏后，思乡心切放弃参军拿了盘缠，在外辗转漂泊几年才赶回到家里，老娘在他离家几个月的时候就死了，凤霞生病无钱医治变成了聋哑人，好在家珍、有庆都还在，一家人又一次团圆，又赶上解放土改分得5亩地，生活又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营养不良的上学的有庆因为给医院大出血的孕妇献血意外身亡，家珍积劳成疾的身体受打击瘫在了床上，生活又坠入地狱。然而毕竟凤霞还在，还说了个好人家，虽然女婿二喜有点残疾，但是人好心也好，小两口成家立业生活幸福美满，对二老也孝敬有加，婚后不久还怀了小宝宝，幸福的生活仿佛又在招手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确是女儿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小外甥苦根，家珍最终也扛不住多重打击，在女儿凤霞死去3个月后撒手人寰了。福贵只剩下了女婿和小外甥。二喜好不容易拉扯苦根到三四岁了，却又在做工中发生意外被楼板挤压身亡。苦根只好随着福贵过日子，长到七岁，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收割了小外甥的鲜活生命。

福贵的人生，就如熊市股指一样几起几落震荡下跌，在不断地打击下对幸福生活的期许不断地降低，然而老天并不因为期许的降低而放松一点点打击，直到把福贵身边所有的亲人都夺走为止。福贵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吧，心也早已经被掏空了吧，或许这一切的不幸的巧合只是在惩罚他当年的放荡不羁吧。

但复盘一想，如果福贵勤勤恳恳守着家业，也或许土改的时候就被当成地主恶霸枪毙了吧；如果他当年被俘参加了解放军奔了个好前程，也许在文革的时候就扛不住文攻武斗自尽了吧；哪怕是穿越回去重来一遍，福贵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恨作者把那么多不幸的巧合都汇聚在了福贵身上罢。悲剧之所以成为让人印象深刻的艺术，那就是当着你的面，残忍地把一件件美好的东西都毁去，不让你有任何挽回的机会，哪怕你重新回头再来一遍，也无法去挽回。

而福贵还伴着老牛活劳作着，还饶有兴致地给作者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艰难困苦压不垮他，他还在那里倔强地活着，从这个层面来讲，他比当县长的春生要强得多，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