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周游记》(中) “车轮上的行囊”之二十

羞刀难出鞘

<p>“车轮上的行囊”之二十</p><p>《西域列国周游记》(中)</p><p><br></p><p> 环行塔里木盆地,周游西域列国,我分两步实施。第一步,循着315国道向东,在盆地的南侧,一路经过疏勒、英吉沙、莎车、泽普、叶城、皮山、墨玉、和田、策勒、于田、民丰、且末、若羌,然后出新疆进入青海;第二步,则从民丰向北,进入沙漠公路,经轮台、库尔勒、和硕、托克逊、吐鲁番、哈密,然后出新疆进入甘肃。</p><p> 两次我都与楼兰古城擦肩而过。因为是名噪一时的神秘古国遗址,加之附近是敏感的军事管制区,所以,进入楼兰古城,必须事先获取文物部门批准,缴纳3000元资源保护费,再花500元购门票。所以,我就把探访楼兰古城的地点,放在了若羌县楼兰博物馆。这座以楼兰文化为主题的博物馆,集中展示楼兰古城、米兰遗址、小河墓地出土的历史文物和人文资源,是一条走入神秘王国的捷径。</p><p> 虽与楼兰古城擦肩交臂,却与米兰遗址近距离张望。那是在前往花土沟的途中,快要出新疆了,忽然发现一块路牌,指示通向米兰古城遗址,一想,去看看吧,来也来了。顺着路牌指示的方向,走着走着就没了路。周边是大片枣树林,枝头挂着沉甸甸的即将成熟的小红枣,正好一位面容姣美的青年女子从一所瓦房里出来,便上前问路。这位女子是甘肃人,一家三口来此承包种植枣园,在她的指指引下,沿着她家门前田埂,穿过一片芦苇丛,拐了一个弯,就看到米兰遗址入口。</p><p> 看门的是一位汉族女人,姓高。她说她看大门已有19年,有幸参加过2013年古城发掘工作,亲眼见到那些丝绸帛书以及生活用品的出土过程。“这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女人黝黑的脸上闪现幸福的光,用强调的语气说。</p><p> 高姓女很健谈,还很有忧患意识。她告诉我,米兰遗址保存的地面遗存,要远远多过楼兰古城。要进入遗址,需要去博物馆申请,缴纳300元门票费,尽管如此,每天还是有七八十人进遗址参观,毕竟这里是排名第三的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我怀疑她把第三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误认为排名第三了)。去年,县里已经向国家申请遗址开放,定名为米兰古城遗址公园,门票不超过100元,到时候,来游览的人一定很多。不过,作为不可再生的文物资源,米兰古城还是要以保护为主。现在的地面遗存比起19年前,已经风化很多,自然损毁再加上人为破坏,好为它们担心。</p><p> 正说着,三辆越野车扬起一路烟尘,从里面驶出来,炫耀地在我们面前稍稍减速,又扬尘而去。也许高姓女怜我是大老远的携带女儿、外孙而来,同意我在大门里,对着几座微微隆起的沙包拍照片,说那就是古墓,而那些引起轰动的佛塔、城堡、建筑群、水利工程设施,还在几公里以外呢。</p><p> 离开若羌,经过阿尔金山脉,进入青海,那就便另有一番风味。</p><p> 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有两条,一条是从阿克苏到和田,一条从民丰到轮台。我选择第二条,即从和田地区民丰县到巴音郭楞州轮台县,全长522公里。</p><p> 沙漠公路南端民丰路段,是尼雅河漶漫区。孕育了尼雅文化精绝古国的尼雅河,刚刚挣脱昆仑山的禁锢,带着浑身鲁莽劲,放任地奔流,铺天盖地地冲出一条阔不见边的河床,河床上芦苇丛生,鸥鹭栖飞,胡杨婆娑,生机盎然,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河流湿地之一。公路时不时地有被河水冲断的路面,汽车得小心地绕行或淌水而过。我心驰神往的精绝古城藏在大漠深处,尼雅河曾是缠绕古城的腰带,今天,尼雅河再也走不到那么远了,所以,精绝古城变成一片废墟。</p><p> 在流动的沙漠里修公路,绝对是世界筑路史上开先河之举。公路低于沙丘,但路面平坦如镜,不积黄沙,汽车顺畅奔驰,一路高歌猛进。公路两侧用芦苇网格固沙,人工种植红柳、梭梭、沙枣等耐旱灌木植物,形成长达500多公里的绿色长廊。公路两侧,每隔几公里就有一座红色坡顶房,很好奇怎么建这么多旅社驿站,待进去一看,却是提水灌溉站,一般由夫妻俩负责照看植物,顺便为沙漠骑行者、徒步者提供打尖、歇脚的方便。</p><p> 我们中午11点进入沙漠公路,不急着赶路,一路走一路看,优哉游哉。忽然,在一道班处,一个浑身油腻的汉子拦住我们车,用听不懂的语言朝我说着什么,接着,转身从房子里拎出一只同样油腻腻的蛇皮口袋,一边打手势,一边直接拉车门往里塞。搞了半天,才明白,是托我将口袋捎到前面二十公里的工地,口袋里是一只刚宰杀的羊,前方工地等着熬汤。当我把蛇皮袋捎到时,看着烈日下挥汗如雨的护路工,心里除了敬意,就是感谢。</p><p> 塔里木盆地正中央是塔中油田,从这里继续往北通往轮台,斜向身后东南就折返到且末。塔中有加油站、商店、餐馆,甚至还有旅店, 原以为,这里物价不便宜,没料想,一盘面条才不过20元,而且盘大量足。要知道,这里可是塔格拉玛干沙漠中心,什么都得靠从外面运进来啊!站在马路中央,环顾四周,温度高达40几度,汗还来不及冒出来就被烤干了。忽然觉得,这里很适合拍摄现代版《新龙门客栈》。</p><p> 过了塔中,就是另一番景象。风沙猛烈,黄沙遮天,公路能见度极其差。应该是塔里木河流域了吧,可河床里看不到一滴水。成片成片的胡杨死去,犹自以奇特的姿态倔强地站着,在昏暗的太阳、迷眼的黄沙和影影绰绰之中,呈现凄迷景象。我知道,凄迷不属于胡杨,胡杨的性格坚韧、顽强,那罡烈的风、如烤箱一样的空气、扑打脸上生疼的黄沙,让人深切地感受到胡杨生长环境的恶劣,更让人惊叹沙漠公路的忍受力和护路工人的艰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