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两重天之穿越猪婆大山

陌尘

记4月19日甘棠行 四月是鲜花盛开的季节，家乡芍药花儿香满园。我曾经的文字里，经常会出现关于家乡，关于猪婆山的记忆。时常，我都说自己是大山的孩子，从小在山里自由生长。有朋友调侃，总见你写，还写那么美，你也带我们去瞧瞧呗。 某天突然一瞬间，被自己几天前拍的芍药花惊艳了，这么美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就此机会让大家见识一下我最美的家乡呢？家乡甘棠，原名干塘，顾名思义，严重缺水，我儿时在桃林中学读书时，就常常没水洗澡。这里属于省级贫困乡，被誉为娄底的“青藏高原”，后来，省里扶贫组下乡，组织乡亲们种药材，中药材的种植让“青藏高原”上的山斗蜕变成了石林花海，花石相映，别有情趣。 每到春季，漫山遍野上千亩的牡丹花、芍药花开放形成花海，争奇斗妍，花在石中生，石在花中立。站在山顶的奇石上，满园春色，尽收眼底，扑面而来的阵阵花香，不由让人心旷神怡，诗兴酣然。 一合计，就在群里吆喝了一句，周日有人跟我去看芍药花的么？很快，有人回复，有人催促发帖，原计划最多两台车十个人，结果，不到十分钟，十个人的计划破产，只好改成二十人。正当我想截止报名，有朋友说，他还有两台车要跟，说是惦念我的家乡已久。好吧，去，于是六台车浩荡出发。 一到芍药花基地，满山遍野的芍药花竞相开放，咱“青藏高原"上绽放的芍药花，逆光之美艳丽了春天。香风扑面而来，真是未睹芳容先闻其香，寻香抬眼一望离此不远处的土坡上绿叶丛中争奇斗艳竞相绽放，素颜秀丽的芍药花暗吐兰麝幽香，花枝随风轻摇笑靥盈盈令人痴醉。 芍药花端庄秀丽仪态万方，靓丽中不失其温婉的娇柔，在鲜花丛中徜徉，赏绮丽之花色，品清幽之花香，仿佛置身在阆苑仙境中。惠风和畅香云绕，亭亭玉立花枝俏。 艳影轻移随飞舞，姹紫嫣红尽妖娆。那是多么一幅靓丽感人的画卷。友友们尽情地陶醉在花海里，三五成群的拍照合影，连见多识广的开心群群主林大姐都大赞，说是比洛阳牡丹还美。而我，以最快的速度按下快门，为大家留下了最美的记忆。 如果说上午是休闲惬意游，那么下午就是刺激惊险旅。午饭后，大家背上背包，拿起登山杖，开始了穿越之旅。这个季节，绿意盎然，随着土石的小路缓缓上升，最惹眼的就是驴友们鲜艳的户外衣服了，五彩斑斓，蜿蜒而上，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我们的足迹踩踏在山路上，是如此得轻快。 行走山间，看到这座我梦里的山还是原始古朴的模样，未曾开发过。它未经雕琢的美丽和率真野性应该是户外爱好者的真爱吧。路上有很多笋子、厥菜，友友们有说有笑一直前行。 但好景不长，残酷的现实没过多久就给了我迎头痛击。因向导西汉师哥一时贪玩去扯小笋子了，我领着大部队顺着新修的毛马路走入了深山。心里想着，这是咱自己的地盘，怕什么呢？事实证明，要敬畏大自然，敬畏一切。 刚入深林，走过了旅游景点的大家还觉得深山老林空气清新，感觉非常不错，一个个相互打趣，大赞陌尘家乡真美。 一到大自然的怀抱，看到满眼青山碧水，便感动得热泪盈眶。这种感觉，就是自己阔别已久的家园！ 看到了幼时自己奔跑过的小路、腾越过的小溪、撒欢过的山林、和小伙伴们攀爬过的树木，喉咙深处便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欢唱吼叫欲望。 继续前行，路线越来越虐了，曾经有山路的地方因年久无人走动全部长满了荆棘，眼前已经没有了路。为了前进，我们一会儿行进在山崖边，一会儿穿越过灌木丛，眼前只有乱石穿空和全是刺的峭壁，还好有浓浓的驴友间的互助之情。 把你的手给我，在此时是如此温暖的承诺，给人满满的安全感。这么纯粹自然的驴友情，真乃人间至情大爱。 遇到惊险难爬的地方，前后相互拉扯，一个拉一个的往上攀爬。山路颇为陡峭，大家有条不紊的走着，蜿蜒的山路上，我们边歌边行，遇上需要搭一把手的境况，不管认不认识，大家都乐意伸出援助之手。时不时地会有一段山路地势险峻，路滑无依。 大家搀扶着缓缓走着，沿着开拓者一步步走出来的痕迹。遇到一段上山路，往上攀一步，泥巴都会跟着一点点下滑，脚步都踩不稳，令人心慌意乱。 西汉师哥一路领先，作为组织者，我为了知道所有队员的情况，走在最后压阵。一点钟开始上山，手脚并用爬了两个小时，还未见山顶，而路却越来越陡。此时我心跳得扑通扑通，呼吸急促，还有点胸闷。 回头一看，从原路下山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本来就没有路，还被我们一队人马上山时扯得稀烂，我内心开始有点恐慌，三点多了，一定不能再停留，天黑之前一定要下山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之后，我依然保持站立的姿势稍作休息，慢慢感到了体力的渐渐恢复。多云的天气，阳光虽不强烈，但我抬头看见前面队友的汗水已湿透衣背。 途中攀爬到一处陡坡，陡峭异常，各种刺又奇多。我小心地踩在石头上，遇有松动的石块，就摇晃一下，极力保持平衡，虽然平时也是每天徒步、锻炼，但是真正爬起山来，还是感觉有点艰难。我和前面队友打趣，我给这个坡，取名"绝望坡"，真的爬得让人绝望。 慢慢地，有人落队，而我为了看看前方到底还有多远，超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队友，想一探究竟。头一抬，我的妈呀，没完没了的陡坡。好在，师哥一会儿吆喝一句，快点跟上，快到顶了，前面有路下山。我也跟着当传声筒，鼓励后面的队友尽快跟上。 曾经爬雪山的时候，一个领队跟我说，户外团队一定要讲团队精神，互帮互助，不要怕麻烦别人，首要的是保证安全！我深深的记下了，一路上遇到难走的，需要留意的地方都大声提醒后面的队友，并让他们一个个传下去。 有队员支撑不住了，打电话问我，能原路返回吗？真的没有力气了。我硬着心肠说不行，因为我知道，原路下去真的很危险，唯一的办法只能继续往上爬，到山脊梁高处再找条平缓的下山路。我还撒了个善意的谎，告诉大家我知道前面有条很好走的路下山，其实只有我内心清楚，那路估计也早就没有了。 还好，在惊险的路程中，也总有几分轻松惬意的时光。抬望眼，看天空湛蓝，白云漂浮，远山如黛，令人心旷神怡。站在平缓的山石上，舒展一下疲惫的身躯，任阳光、清风、白云，荡涤心中所有的烦忧，瞬间清爽。在自然的怀抱里，我依旧是当初那个纯净的小女孩，回归最真实的自己。 咬牙坚持，终于迎来登顶的时刻。穿过一片片灌木丛，大家来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无怪乎诗圣杜甫会惊呼“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看蓝天白云之下再无遮挡，眼界如此开阔；起伏的山峦之间，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浅褐色的石壁、崎岖不平的被我们一行人踏出来的小路，描摹出一副奇崛的宋元山水画。 观之令人心胸豁然开朗，多少疲惫随之烟消云散。让我们尽情地享受这一刻吧，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把困难踩在脚下，登上了最高峰，这就是所谓的人生之豪迈吧。好多友友忍不住对着空谷大喊，大山亦传来了婉转的回声，连绵不断…… 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震撼，爬过一座山，走上一段很陡的坡，回头看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我们刚刚爬过的、走上来的路吗？不由的开始崇拜自己，人真是潜力无限大啊，任何困难和你觉得完不成的事，只要肯努力，愿意付出，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等队友们全部上到山顶后清点了人数，收拾好心情，准备就要沿着山脊下山了。可是，又出叉胡子了，根本就没有下山路！西汉师哥领着大家走到了对面山脊还是找不到下山的路。我咬咬牙说，大家原地休息一会，我去找下山路。站在高处，我环顾四方。左边是三塘铺，右边是邵东方向，后方要到涟源，只有林场房子的方向才是正确的。毅然决然，我对师哥讲，没办法了，哪怕没路，我们也要踏条路出来，不然天一黑，就真的没办法了。一边招呼着大家紧急跟上，一边往下走。 下山路上遇到了两处最难走的地方，垂直而立，豪无踏脚之处，真是险绝异常。还好，有树可以攀，一手抓实树根，巍然屹立；下山之路，依旧是虐腿之旅。荆棘虽不比上山那么茂密，但也会时不时地探出几枝刮扯我们衣服、头发，不停划过裸露的皮肤；脚下如此坎坷，不能踩实，没有踏实的支撑。我们没有登山杖的，要用手拉住那些小树、灌木、巨石，而树木是枯木，也不牢靠，石块上面都是凹凸不平的颗粒，非常扎手。于是，打滑、摔倒成了难免的事情，手心、手指多处被磨破、出血。我们的手上、衣服上、鞋子上都是土，好些平时端庄的淑女，秒变为泥人了。 很多人的水已经喝完，眼看就要崩溃。老天保佑，下山的路也是有惊无险，踩着一阶一阶的石头，抓紧旁边的树木，慢慢地向下移动。春天的虫子也在一路鸣叫歌唱，为我们保驾护航。师哥说，前面有井，大家加快脚步，这个时候，水是救命之源啊。 就这样一路摸爬滚打，终于抵达山脚下，看到最后一个下山的队友喝到了甘甜的山泉水，我的心终于落了地。在这攀爬和下降的过程里，我们似乎体验了整个完整的人生。脚踏平整的大路时，心里是如此的踏实，原来幸福的感觉是比较级的。 回想一天的行程，也曾精疲力尽，也曾力不从心，也曾为落后的队友着急，但不放弃的执着，队友间相互的鼓励和关怀，是支撑前行的力量。在高山大川面前，在大自然面前，我们个人的力量是何其渺小，而人性中朴实善良的一面又是何其伟大。 雷锋说过：一滴水只有融入大海才永远不会干涸，一个人只有集体中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其他人都是龙套。但是，一个人不管有多少精彩的故事，一旦把镜头拉高拉远，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徒步穿越，是主角和配角的集体体验。生命就像是一场徒步，穿越沼泽和荆棘，终究会迎来最美的画面。在我迷茫和无奈时，我都会背起自己简单的背包一路向前，停下手中犹豫不决的一切，感受世界的另一容貌。 再见了如梦如幻的猪婆山，再见了艰辛无比的绝望坡，下次我一定准备好专业的行囊，再次与你相遇。爬山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次户外运动不正像我当下的人生吗？但是只要你咬牙坚持，就一定会慢慢渡过难关，走出人生的低谷。人生之路就是这样的，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给自己设限，还没开始就觉得自己在人生道路上行走，会有很多不可能，然后一直纠结，停滞不前，最终的结果是没有开始便失败了！ 感动常在，感恩在心，一起爬过的山，一起走过的路，一起仰望过的风景，一起欢畅流下的汗，都不曾消逝。谨以此文献给4月19日一路同行的队友，感谢一路陪伴，下次有缘咱们再会。行不断，世界都在脚下。心远大，一切尽在掌握。世上最美丽的风景，就是你有一颗高贵和善良的心，散发着优美的磁场和魅力，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照亮到哪里，温暖到哪里，正气正心、正言正行，不必仰慕别人，自己就是最美丽的那一道风景，人的友谊、喜悦、身体和精神的强大以及爱，应该是我们坚持徒步的根基。 我是陌尘，摄影和旅行是我的全部，文字是点缀。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长期的生活会有疲乏会有懈怠，它需要灵气的填充和向往自然的慷慨之气。旅行永远是最佳的精神食粮，在路上收获另一个自己，也是它的最佳意义所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趁着年轻，趁着有勇气，趁着体力尚可，迈起脚步走出去，户外之行或许辛苦、或许危险、或许自虐，但我相信能见识到与众不同的人文和风景，收获到非同一般的美好和快乐。其实我们恐惧的只是恐惧本身而已，恐惧就如同纸老虎，直面它时，一戳即破。徒步，最重要的也许不是遇见最美丽的风景，而是在这个过程中遇见了更加真实美好的彼此和世界。 亲爱的们，选择一个空闲的假日，背起背包，穿过竹林，经过古树，徒步山间，打开双臂，去拥抱自然吧！卸下在城市里生活时背起的包袱，用最纯真和最开心的心态，回归大自然的怀抱中，像小朋友一样玩耍去吧…… 最后附上三位同行诗友为我写的诗 三人同行，必有我师。你们为我写诗，我为花儿留影。 1.一枝芍药照见了她的影子作者：老三她从北山跳下来她从南山爬上去她像影子在地上飞她像猴子在树上跃她吞食着月亮，露水和鸡鸣前的冰霜暗夜，曾和牛犊的相拥而泣某个时段成了她行走江湖的护身符多年后，她家乡的芍药像史书一样摊在石旮旯中一些尘封的文字像镜子竖起她在一枝芍药花前摄影她照见了自己的影子当快门按下，咔嚓她的痛感像儿时的麦芒进入肉体她的微笑现出不可察的云翳她丈量祖屋与芍药的距离她将十多里地折来折去她将一些故事按入行囊她将鲜花冰冻血流拐转处故路重走，旧时光如新禾北山的果园即将葱茏五月芍药花在她身后发呆暮色在她前方一明一灭 2.芍药的芳香不能疗治灵魂的疼痛冬天的伤口在春天结成痂而体内，惶惑的血颠覆着心房与心室闪电之后，灵魂的苍穹风雨交加空茫的痛，缘起一片云或一只落单的雁流水深处，影子深埋河底一声归棹，惊起满目愁思芍药的芳香不能疗治灵魂的疼痛目送北方，八十里外暗香漂渡扰乱眼前四月美景花下盛宴，杯箸难解密语猪婆山的鸟纷纷归巢星城夜话，又是旧意重翻 3.一朵芍药花照见她的影子作者：柳晓烟暗香匍匐，大片的芍药花齐声喊回蜜蜂和它们体内的春光。动若脱兔的她，突然静立在一群生动的绽放中——一朵芍药花照见了她。在那里，她看见了童年的自己: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在对面大山里奔跑……她想要把在山中安睡的母亲找回来。她跑呀跑，把黑夜跑出了星光，把云朵跑成了细雨。一朵芍药花照见了她跑着跑着，跑到了远方的一座大山里去，带着一双大手传递过来的火炬……跑着跑着，脚下的沙砾纷纷为她让路 4.四月，盛开作者：西汉王朝风吹过南山和北坡有位姑娘，影子落进花海仿佛，一只蝴蝶穿过时间的碎片升腾在尘世烟火中花朵从远处赶来堆满今天的约定挤开一个人的影子乡音，在这里回响每朵悄然绽放都是另一种喜悦花的世界有追梦的心灯她在数着，一朵一朵，又一朵数着，数着就找回了遗失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