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 ——黟县石墨茶的前世今生 有一片绿叶历经千年而起伏不衰,受尽轮回而愈发清香悠长,隐于山岭古道而又倍受凡间追捧,它就是黟县石墨茶,生长在古黟桃花源入口处高高的石墨岭上,隔着“浔陽台”与“龟山”对峙,水汽蒸腾,云雾缭绕。 <h3><b>久远的传说奠定了它神奇的前世 </b></h3> 石墨岭位于渔亭镇至黟县县城古道的中间段,古时,世人要进入被称为“世外桃源”的黟县城中盆地,多半要沿新安江逆流而上,乘船到渔亭。渔亭是新安江最尽头也是最高处的一座码头,七省通衢,到这里开始舍舟登岸,然后沿蜿蜒曲折,甚至陡峭的山道,过石墨岭方才到达黟县城区。 <h5 style="text-align: left;"> (黟县渔亭古镇)</h5> 渔亭古镇流传着石墨岭和石墨茶的一个久远故事:<br> 唐朝徽州府许村有个得道高人,且又是著名诗人、太极拳鼻祖,名叫许宣平,其人四十岁则胡须过膝,疾奔如飞,来去无踪,天生异相。天宝年间,有人见他从渔亭码头登岸,前往黟县“桃花源”,当时许宣平就已经非常著名,诗作、字画广为流传,因不愿意忍受朝廷达官显贵和世间文人雅士的频繁造访,所以决定寻找一个清静的归隐去处,潜心研究他的太极拳。当许宣平从渔亭沿古道穿过桃园洞口,爬至石墨岭头时,偶然发现有户人家的屋后平地上惊现太极图,是黑色的碎墨石和墨石燃烧过后的白灰无意拼就而成的,黑白互相渗透,妙不可言,四周约两米高茶树环绕,雾气弥漫,青翠欲滴,俯瞰岭下有碧绿深潭,潭西边有“龟山”屹立,龟头正对青岭山脚下一座红色的道观。许宣平驻足不愿离去,却又遇三位百岁老人扛锄路过身边,口中齐齐念唱“手捧一杯茶,脚踏柴火盆,除了神仙就是我……”<br> 太极图,茶树,龟山,长寿老人…… <br> 这不就是天地之造化,人间之仙境吗。当天许宣平就在对面的“龟山”洞穴中暂住了下来。抑或是道家对茶情有独钟,又有独到见解,许宣平一眼便知石墨岭的土壤、气候和茶树都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该茶必功效独特。岭上多百岁老人的长寿之道一定是长期饮茶所致。至此许宣平夜卧洞穴,修心悟道,白日穿梭于石墨岭高大的茶树之间苦炼太极拳,常以鲜茶充饥,干茶为饮,茶渣做枕,碎末成药,此间驻留不知多少年,世人却难觅踪影。<br> 有年春上,岭上一户茶农在蔑盘中揉制鲜叶,见许宣平远远走来,近前示意这位茶农改在当地产的青石板上揉制,并传授了一些道家制茶技艺,讲述一些“茶非茶”的道家学说,茶农不得其解,但却照做。然而,只这一揉一变,成品干茶就显示出“重如石”“色如墨”“香高味浓”的品相和特点,很快传闻天下,从此被世人称为“石墨茶”。 (石墨岭上的揉茶石板——黟县青) <h3> 又有一年的夏夜,月光皎洁,山风徐徐,居住在黟县“陶村”的几位陶渊明后裔慕茶来到石墨岭下的深潭边品茗,欲将此地命名为“浔陽台”,并做摩崖石刻,用来表达对先人的思念,但在书写“浔陽台”三个字时唯有“陽”字始终不尽如人意。被一樵夫路过所见,他从随身携带的竹筒中抓一把石墨茶渣,沾墨写下了一个“陽”字,令在场所有人大为赞叹。<br> 殊不知,这位樵夫就是隐士高人许宣平。</h3> <h5> (浔陽台遗址)</h5> 诗圣李白曾寻访许宣平到石墨岭品茶,却终不得见,之后醉卧在“浔陽台”,吟诗一首“磨尽石岭墨,浔陽钓赤鱼,霭峰尖似笔,堪画不堪书。”并盛赞:“走遍江南无好字,唯有陽字半边易”!确实,这个易字深藏着许宣平对日月天地和人生的理解。<br> 石墨茶是日月,或许更是人生。 <h3><b>传承人的唤醒完成了它穿越的今生</b></h3> 黟县石墨茶制作技艺虽然源于唐代,真正发展和成熟却在明清,1869年清同治年间的《黟县三志》称:“茶,六都石墨岭产者最佳,茗家谓之石墨茶”。 由于其复杂的传统工艺和徽商的渐渐衰落,加上战火四起,至清朝末年,石墨茶几乎销声匿迹,制作技艺面临失传,进入沉睡状态。 <h5> (石墨茶第一代传承人李逢发)</h5> 至宋以后,石墨岭上一直居住着李、许两姓,这与李白和许宣平是否有直接关系,或者说就是他们的后裔,尚未得到权威的历史考证。但石墨茶制作工艺一直由当地李、许两姓掌握,并未外传。民国后期,最后一位从石墨岭下山的李逢发带着两株石墨岭老茶树迁移到了黟县美溪乡。两株老茶树栽在了自家屋后的山坡之上,任其不断繁殖。家中虽然也制作些茶叶,但却是自给自足或赠送亲朋好友。 <h5> (家族最后在石墨岭留影)</h5> <h3> 直到1969年,李家诞生了一个男孩,取名为李明智,就是这个孩子终于唤醒了沉睡百年的黟县石墨茶。</h3> <h5> (石墨茶第四代传承人李明智)</h5> <h3> 八十年代末,二十岁的李明智走向社会,祖父李首贵在他面前打开一个红木匣子,让他翻看一本石墨茶的制作技艺和附加的《茶德》,那是曾祖父李逢发留下的,书页工整厚实,犹如陈茶,透出一丝淡淡的清香,很少示人。虽然自己的父亲李钦义颇懂些制茶技艺,却并不识字,是手把手传下来的,这个匣子对他意义不大,或许祖父就没有让他看过。此时,李明智不完全理解祖父的用意,压根就没想自己要制茶,只盯上山里的木材资源,做起赚钱的木材生意,不到三年就赚了近二十万元,当时确实是不小的数目,但祖父却在这个时候撒手人寰了。</h3><h3><br> </h3> <h5> (祖传下来的红木匣子)</h5> 究竟是家中红木匣子散发的魔力,还是对祖父逝去的祭奠?不得而知。1993年,李明智居然退出了赚钱的木材市场,开始经营茶叶生意,其时,美溪茶叶市场异常火爆,聚集着南来北往的茶商。当年春茶上市,李明智就一口气收购了60万元的干茶,由于品质参差不齐,干燥程度迥异,茶叶销售不出去,最后以低价甩卖。这一年他亏损了30万元,他的财富积累不仅仅归零,从此还欠下10多万元的债务。李明智发誓今生不再碰茶。但此后两年,李明智并没有离开美溪茶叶市场,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竟然在茶叶市场上卖起了早点。<br> 1996年李明智带着满身伤痛,身心疲惫地离开了茶叶市场,承包了杭州雷峰塔的古建修复工程,对方负责工程技术的许建汉工程师是黟县碧山人,少小离家,年近六十岁,其祖上也是石墨岭的茶农,居然是岭上许姓后裔。李明智从家中捎去两斤父亲亲手制作的石墨茶被许建汉得知后,全数要去,他告诉李明智,自己曾听见过祖辈叙述过石墨茶的传神故事,但却没有见过此茶,也没登上过石墨岭,更没有喝过石墨茶。<br> 当李明智目睹许建汉喝茶的思乡神态,以致于连茶渣都吞服下去的场景,不禁感到震撼,同时也热血沸腾,茶竟有如此魔力,的确不可思议。许建汉端起茶杯,泪流满面地对李明智说:“小李,茶真是一种乡愁,一种文化,一种人生,只要一杯茶,无论是乡野村夫还是文人骚客,都会殊途同归的,这毕竟是我们的国饮,我已经与制茶无缘,你一定要把石墨茶的制作技艺传承下来,它可是我们李许两家的传家宝,祁红创始人余干臣不也是我们碧山人嘛,相信你一定能行。”<br> 难道说自己的生命就真的无法逃避这片绿叶?真可谓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既如此,不如抓住这片绿叶。<br> 1997年底,李明智完成了雷峰塔的修复工程,带着百余万元回到了美溪家中,随即就在家里的自留地上种植了50亩石墨茶,1999年又在美溪拜祭堂开辟了200亩荒山建成茶园,逐年扩大,并还在石墨岭原址用其母茶树繁殖,就地开辟了新茶园。2004年李明智正式开始了石墨茶的研究和制作,2005年制作石墨干茶200余斤,试验大获成功,受到多方肯定。根据祖上传下的技艺,石墨茶制做工艺的确精细,不能半点马虎,要经过鲜叶挑摘、杀青、揉搓、初烘、炒坯、做形、复烘等七道工序。其品质特色要求:色泽墨绿,条形弯曲,叶显白毫,味甘气香,汤色浅绿清亮,叶条嫩绿完整,入口香气清新持久,甘露而有回味。令人折服的是李明智都一一做到了。 <h5> (石墨茶成品)</h5> <h3> 2019年由李明智创办的“弋江源茶叶有限公司”达到年产石墨茶三万余斤,品质优良,功效甚多,产品远销海内外,供不应求。李明智说:“由于手工操作,品质要求也高,加之工艺复杂,产量基本定格在这个数量了”。<br> 李明智终于用二十年的时间完全唤醒了黟县石墨茶,完成了这片绿叶的穿越。<br> 今天,黟县石墨茶已经成为“中国农产品地理标志产品”,成功申报“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李明智本人也成了石墨茶制作技艺第四代省级传承人。为了不忘先祖,李明智每年清明前夕,都要在石墨岭,面对浔陽台和龟山,举办他的“开茶祭”。<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