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一一苍桑中的绝美

禅风艺术

　　又到了槐花盛开的季节，我路过春秋广场，忽然又看到了这棵古槐。很久没有来这里，广场上各种树一一包括许多新栽的槐树，生机勃勃，绿意葱茏，已经将那棵我熟悉的古槐淹没其中，但我还是一眼看到了她一一只是在远处几乎看不出她的苍老，和周围其它的槐树一样，一树的绿叶和白色的槐花，只不过除了大之外，她竟更枝繁叶茂花盛，更充满蓬勃生机。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外。脑子里回忆起关于这棵槐树的片片断断。

　　这个广场因旁边的春秋楼，曾经是关羽夜读《春秋》的地方，故广场冠名为春秋广场。这里花团锦绣芳草如茵绿树成林，音乐喷泉和仿古建筑小品点缀其间，使广场建好后就成为这座古城的一道风景和休闲的好去处。

然而我每次到这里，都独独把目光投向这棵古槐。

　　古槐在广场一隅，苍老而又丑陋。它的叶子不仅不茂密而且稀稀落落，它的躯干不仅不伟岸而且有点佝偻，它的皮肤不仅不光洁而且黯淡无光沟壑纵横，它的枝干不少已枯死使人怀疑其是否还能为叶子输送养分。

然而除了冬季，古槐的确绿着，像顽强高扬着的生命的旗。

每当我看到它，心头就一震：坚强的古槐，你在广场的画框里算是一道什么风景呢？

我常站在古槐下，默默注视着它，猜测它能占据广场一角的原因：大凡树成名，无怪乎或因其怪，或因其老，或因其稀，或因其受过名人的垂青，当然也有因其长对了地方——如北京故宫后花园的树，就因长在皇宫而被格外呵护。然而春秋广场这棵古槐，实在不稀不怪，似乎也没有真正沾过什么名人的光。它的幸存，大概是因其老。它的年令到底有多少，已经成了无法考证的事，只知道它原来所在的街道就叫古槐 街，那里曾经有多少古槐，不知道，老人的老人都说他们记事时就有它，也就这么一棵，也是这么老了。这也正说明这棵古槐没有沾过名人的光，因此没有留下可供考证的资料。据说当初修建广场时对是否保存它意见相左，但最后终于保存了下来。我一直觉得，这棵古槐不仅仅是为了照顾一些老人们的怀旧情绪，它还有另外的意义：春秋广场建好后只所以在一派簇新之中尚透出真正的“春秋”味，除因了旁边的春秋楼，大多是 因了这棵古槐的缘故。从这个角度看，保存这棵古槐称得上是广场整个构思中的生花之笔。

然而我总似乎还看出，在广场的繁华中，古槐有点孤独甚至于有点凄苦。

一个秋日的傍晚，我站在古槐下，在古槐上方的树干上发现了火烤的痕迹和深深的刀痕，这使我心里微微一颤，似乎意识到，古槐的每一片叶子和每一道褶皱 ，都深藏着或辛酸哀婉或震撼人心的故事，虽然这些故事今天已被岁月模糊了。

我仰首望去，似乎看到了古槐的眼睛。我不仅探询：在阵阵笙歌中，你也许在怀念过去，是小巷中的叫卖声，还是树阴下的芭蕉扇？或者，你消受不了这眩目的繁华？我知道游人把你作为风景的时候，游人已成为你眼中的风景；当游人思考你的时候，你也在思考游人；你从历史的深处思考过来，还在乎什么宠辱呢？

一次次我仿佛听到古槐沉重的叹息，我不禁轻轻亲吻古槐的褶皱。一片叶子落下来，像一滴泪，湿湿的，凉凉的，柔柔的。

我震撼了。古槐呵，你想诉说些什么？

回到家里我翻开《辞海》。关于槐的解释是：槐，落叶乔木，分布于我国各地，喜光。木材坚硬，供造船舶、车辆、器具和雕刻等用；槐花和槐实为凉血、止血药；根皮煎汁，治火烫伤；花可作黄色染料； 为绿化树、行道树、蜜汁树。

啊，原来是这么无私地将叶、皮、根、干全都无私奉献给人类的槐树。

古槐，我终于明白你了。在你那用苦难和欢乐交织而成的生命历程里，你用生命的全部精血，曾挽回了多少饥民的生命，减少多少伤者的苦痛。那时你隐于贫寒的小巷，给每个走近你的人以庇护。你幸福在不图回报的付出之中。如今，无情的岁月和过多的付出剥蚀了你本来的美貌，那些食过你花、根、实、皮的人又有意无意地远离你而去，你怎能不孤独甚至是凄苦呢？

我想起了遍布乡间的槐树，想起了无数含辛茹苦的母亲，想起了终年默默劳作的人们。

　　再看古槐，她不再苍老不再丑陋，年轻美丽中有种超然时空的气质。她不再是一棵树一一她是一首诗！一座丰碑！一曲永世传唱的歌！

2020-4-20路过春秋广场又看到这棵古槐，见其和这座城市一样从苍老中焕然一新生机盎然，故感而在10前的文章基础上略改而记之。悟斋老翁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