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泥蒿正当食

李丽芬

《四月泥蒿正当食》

"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六月当柴烧"。我记得这是母亲生前说过的一句话。小时候我们并不喜欢吃泥蒿，只是父母亲喜欢。母亲将泥蒿买回来，或炒腊肉，或清炒，或凉拌，大人们吃得津津有味，我们孩子们觉得是一股中药味儿，都不伸筷子。同时不喜欢吃的食物还有皮蛋和猪蹄汤。我们说皮蛋是苦味儿，猪蹄是肥肉。

成人以后，小时候不喜欢吃的食物都喜欢吃了。猪蹄富含胶原蛋白，不仅味美，还可以美容，增强皮肤弹性。倒是皮蛋吃多了不好，怕增加胆固醇，又怕里面铅多。

现在按阴历算来正是四月初几，万物生长，百花争艳。也是人们享受口服的时候了。海南的菠萝又香又甜，广西的荸荠甜且无渣。这两种水果是我每天必买的。

今天去菜场，又看见有野生泥蒿卖，价格也不贵。其实阴历三月就有人卖野泥蒿，我记起母亲讲的"四月蒿"，就没有买，而且价格卖到了四十块钱一斤。今天只花十五块钱就买了一斤。回到家将泥蒿老的一端掐掉，切几片腊肉爆炒，加一点干辣椒和大祘坨，真是一盘美味。

我原来在红钢城住，单位有许多从农村转到武汉的婆婆，她们真是勤劳呀！她们讲武汉遍地是黄金，只看你捡不捡了。这个季节，她们去挑荠菜，苜蓿草，地皮菜（像黑木耳），更多的是成群结队地坐船到天兴洲割泥蒿。她们告诉我，这个季节下来，她们靠卖泥蒿也要赚几千块钱。

当然，钱也不是好赚的。割泥蒿的当天，她们必须起早床，带上蛇皮袋，扁担和中午吃的干粮、水，坐船到天兴洲，那里临江处有一片片的野泥蒿生长。割到下午回家，一般都能割到两蛇皮袋。她们个个都内行，把割的泥蒿放在一块水泥地上，喷上水，再用一张大塑料布将泥蒿盖得严严实实。两三天后，揭开塑料布，泥蒿长大了不少，颜色也"更有看相"，拿到街上去卖一会儿功夫就抢光了。吃过野泥蒿的香味，家泥蒿就变得索然无味了。下锅翻炒几下就软绵绵了，像软棉花条。而这种紫红色的野泥蒿吃起来又香又脆。

这些割泥蒿的婆婆们将泥蒿"捂"好以后，就开始剐叶子了。她们可以一直剐到半夜三更，两只手的指甲盖子都剐变了色。我觉得她们赚钱好辛苦，她们却说很幸福："我们这一个月的收入不比一个工人少！"话语间流露出一种自豪与满足。有的婆婆也将剐好的泥蒿装一包挂在我诊所的门把手上，搞得我怪不好意思，又觉得欠了一份人情。

劳动人民勤劳的本色是改不掉的。这些婆婆们不在农村干农活了，就觉得每天是："吃了玩，玩了吃"；她们想方设法也要为家里赚点钱。江边一些空地都被她们开发了，种的菜吃不完就拿去卖，乐此不疲。

我多想去农村买一处房子，种点菜，养几只鸡。多的时间看看书，爬一下格子，那该多好呀！今天买了野泥蒿，打开了我回忆的闸门，想念那些勤劳的婆婆们。

2020一04一29

李丽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