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驴行脚印之2017

深深的蓝

上半周回味上次驴行、下半周筹划下次驴行的消闲日子在媳妇一次偶然的自检中戛然而止…… 2016年10月23日，省肿瘤医院。 媳妇身感不适，找同事做了个检查，同事提醒最好去市医院做个钼靶。我们顿感不妙，毅然决定直接去济南。 联系好医生，提前一天来到了省肿瘤医院。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雨一直下，昏黄的路灯下，我们两个紧紧地依偎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那泥泞不平的马路上，秋风裹着细雨抽打在身上，透心地凉。我们相互安慰着，转过脸去，不知道擦去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省肿瘤医院外三病房。　　第二天一早就是各种各样的检查，随着一个个检查报告，心情也一遍遍坐着过山车。 命运的审判锤最终落下：最坏的结果。希望、恐惧、绝望、不甘、愤怒、麻木，不知道哪一种心情左右着我，真心体验到砧板上的鱼是什么感觉！ 　　医院内的静心小路。　　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媳妇首先调整好了心态（很羞愧）。恰好省肿瘤医院有一个科研项目：一种治疗乳腺癌的最新靶向药：帕托珠单抗已经在欧美及港澳台等上市，但要拿到国内的上市许可必须有临床数据。王主任正好是这个项目的牵头负责人之一，建议我们加入实验组，加入后，不但可以减免一部分费用，更有可能用到全球最新的药以及最完美的治疗方案。 　　11月5日，莲花山。 入组后整个治疗过程分为这样几部分：手术前新辅助化疗（四期）---手术---手术后化疗（三期）---放疗。每期化疗间隔周期是三周，每次化疗前，需要先做各种检查，看看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承受下一次的化疗，注射化疗药及各种辅助药物，大约三到四天的时间。 做完各项检查，将病理切片送上海，以评估是否符合条件。我们回家等待结果。面对茫然的未来，进山散心也是步履沉重。 　　11月6日，龙廷上演马村。 终于接到医院通知：符合入组条件。竟然有丝丝的幸运，说不出是悲哀还是喜悦！ 明天又去医院，朋友约我们去看柿子，也是给我们一个美好的祝福。 真诚的感谢我的亲人，朋友，感谢身边的每一个人，正是由于他们的关心和帮助，才让我们全力以赴。 凌晨四点半的新泰计生局门口。 从11月9日开始的化疗，一直持续到阴历年底，一遍遍在新泰至肿瘤医院的路上来回奔波。因条件所限，每次只能坐公共汽车前往，为保证8点前赶到医院按时检查，都是乘坐最早的车，零晨四点出发。化疗一结束，马上办理出院手续，就近坐车赶回新泰。 每一次的行程都刻骨铭心。一次化疗结束，在济南西高速路口旁的公交车站等回新泰的大巴，临近天黑，阴沉沉的，风很大，特别冷，媳妇接到了同事的的电话，告诉她刚刚参加完一同事的葬礼，瞬间媳妇情绪崩溃，趴在我身上嚎啕大哭，路边的行人纷纷对我们侧目注视。到家八点多，我躲在厨房烧开水，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怎么也控制不住。 　一中门前草坪上的小路。 　每个化疗周期的第一周，化疗药物在体内肆虐，吐的天昏地暗，痛不欲生；第二周虽然不吐了，但是白细胞数急剧下降，虚弱无力，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第三周开始，因打上了升白针，药物的毒性好像也不那么疯狂了，体力逐渐恢复。我们形象地称为生不如死、半生半死、死里重生三个阶段。无论是哪个阶段媳妇坚持锻炼，从我家到青云湖的路，从中间休息五次到三次直到不休息。体力基本恢复，朋友总是约我们出去吃顿饭或到周边转转，以排解压力。 人生的路象这条小路就好了，虽然蜿蜒曲折但平坦幽静。 　　11月26日，旋崮山。 明天又要去化疗了，爬次旋崮山来迎接下次挑战。再次翻到这张照片，我也记不起来当时在树下念叨啥了。 这段时间最痛苦的是因为植入体内的plcc管。为了保护体表静脉不受化疗药物侵蚀，从手臂的浅表静脉直接进入到离心脏很近的地方，让化疗顺利进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自从植入，就像被施了魔咒，从原来的风风火火变得干啥都必须小心翼翼，以免管子脱出。不知是药物还是贴膜的原因，植入时间不长它就开始闹事，不是渗液就是过敏，透过贴膜发现底下有无数的小红点，痒的钻心，忍不住用手去挠，一挠红点破溃流出黄水，黄水出不来，捂在膜下和进针处流出来的液体一块侵蚀着这片皮肤，奇痒无比，厉害的时候几乎夜不能寐，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越是像有无数的带刺的蚂蚁在连挠带啃，痒的恨不得一下子把那块连皮带肉一把扯下扔掉。没办法，只好增加换药次数，每三两天就要去医院换一次药，换药的当时舒服一会，一旦换完又开始痒，那段时间媳妇特别害怕黑夜降临，担心会疯掉或者抑郁，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12月31日，莲花山。 虽然大雪封山，我们还是进山了，不为证明什么，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别2016。 时光就是这样，无论你过着一份什么样的日子，再幸福或者是再煎熬，它都会依它固有的节奏前进，不会因为你幸福它就变慢，也不会因为你煎熬它就快点。同样，生活中有些告别猝不及防，没法准备，有些告别需要到节点，着急也没用，所以日子就应该淡定从容，不抱怨，别纠结，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努力过得充实。 　　2017年1月28日，滨湖广场。 新的一年开始了。第一阶段的治疗结束了，年后开始手术。 虽然很多事情弄得我们焦头烂额，但我们坚信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转换一下心态，换取一个好心情，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它。 　　2月7日，莲花山。 一次次去医院已经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今天本该是去医院的日子，因故推迟，只为这一天没有虚度，再次来到了莲花山。 　　2月11日，元宵节，省肿瘤医院病房。　　元宵节前完成了手术。很顺利，很成功，感谢所有。元宵节这天，病房里只剩我们一家三口，省肿瘤医院外三科的这间病房就成了我们临时的家。室外鞭炮声声，室内辛酸中又其乐融融，那是一个我们永生难忘的元宵节。 　　手术后，经过简短的修整，开始了下一阶段的化疗和放疗。又开始了住院、回家恢复、再住院的轮回。这期间，去济南已经成了生活的常态。 　下面原文贴上媳妇当时发的朋友圈，也算是我们的心灵足迹吧。 　一个白菜疙瘩的华丽转身 前段时间做菜想吃白菜，拿过一颗发现早已不太新鲜，又嫌弃白菜帮太多不好吃，干脆就白菜根近四分之一处切下弃之不用，刚想扔进垃圾桶又觉得可惜，于是找出一个没用了的围棋子罐蹲在里面，不稳，又找一石头挤住，浇上些水，随手放在阳台上，想起来就加点水，想不起来也就算了，任他去了。 这次从省城医院回来，去凉台收拾东西，陡然发现在一凉台的绿植中赫然立着一串金灿灿的小花，一时没反应过来哪来的，等拨开绿植丛才发现是前段时间放在这里的那个白菜疙瘩开花了，小心脏一下子被融化了，赶紧把它端出来，擦掉落在灌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捧到餐桌上。 白菜疙瘩在原来的基础上长出了绿油油、挨挤挤的绿叶，叶子短小紧致，中间簇拥着一只尺余长的主箭，分出四五只侧枝，每支上都点缀着由四个花瓣、近似与迎春花样、大小似拇指盖的金灿灿的小花，花蕊和枝干都是浅绿色，在每支的顶端更是集中了数十朵，朴素中透着骄傲。摆在餐桌上立马让整个餐厅熠熠生辉。 对着镜子摘掉帽子，看着自己光光的头皮、稀疏的眉毛、略显浮肿的眼睛、毫无光泽的脸，不再气馁，一个白菜疙瘩有点水就能华丽转身成一株美丽的盆栽，况且与人，疾病不是不治之症，有好的治疗方案，有疼我爱我的亲人，有关心我呵护我的朋友，我一定不抱怨、不放弃、坚定信心重新找回曾经光彩健康的自己。 感谢这个和我偶遇的白菜疙瘩！ 　　无意识当中，重兴路上的玉兰花竟然已经开的如此热烈。未来的日子，玉兰树仍会在属于她的街道静静绽放，而我们依然会在她花开花落的陪伴中淡定走过以后的人生…… 　　3月18日，天宝。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不由地感叹，街还是那条街，树还是那些树，而人不再是以往的那些人。世上没有一件事能超越无常，明天是什么样子谁也不能预测，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这样想来，我们除了叹息时光流逝季节更迭，能够做的只能是珍惜眼前人。 　 4月2日，外峪。 再有不到十天就能拔管了，要和管子永久的告别了，再有一个半月放疗完，盼着与疾病有一次永久的告别。 　　4月15日，莲花湖。 这次从医院回来，尽管药物的副反应一直在体内“肆虐”，但因为是最后一次化疗并且拔掉了植入体内长达五个半月的管子，看到这红地毯“心气”也提高了不少。 4月22日，莲花湖。　　第二阶段的治疗结束了，回家恢复，等待十几天后开始第三阶段的治疗——放疗。听病友们开玩笑说放疗相比化疗，简直就是度假，我们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4月30日，青州井塘古村。 　放疗前。利用五一假期，和朋友一起来到青州和寿光，顺便回一趟媳妇的母校。 5月1日，青州范公亭。 近30年过去，全然换了模样！ 　　5月3日，肿瘤医院附近的小旅馆。 放疗时间很长，一般不能住在院内。我们也像其它病人一样就近找一旅馆住下，所谓旅馆其实就是民房改造成单身宿舍的样子，一个房间带一间小厨房和小卫生间，室内共两张床，一张小饭桌，两个小扤子，一台电视机。需要从家里带来衣物被褥，锅碗瓢盆，洗刷用具。安顿好以后，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就成了我们的家。 玉符河边。 日常生活安排很紧凑，不敢有丝毫懈怠。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晨练；早饭后把整理房间，听着音乐艾灸、看书、在网上干点工作；午饭前后随时待命（因不定时间会接到叫去放疗的电话通知），因此工作日哪儿也不敢去，我们开玩笑说：刚拔了有形的绳又被无形的线栓住了；下午因为天热一般不再出门，窝在房间里或看书或上网或记录日常点滴，安静而充实。傍晚前后要么出去遛弯，要么坐在院子里看书、闲聊。因左右“邻居”都是各种癌症患者及其家属，聊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把素食吃出更多的花样，几天来天天吃的香甜睡得踏实，日子虽因陋就简，却也平实紧凑。 大明湖。 放疗不像化疗那样阶段性地集中治疗几天，而是每天就治疗那么几分钟，加上等待的时间也就一个多小时，就是不固定哪个时间点，随时听通知。我们也尽量过好每一天：一日三餐在现有的条件下尽量精心准备，做到色香味俱全，营养全面，同时还不忘给老板养的几只兔子留好食物。每逢村里的集市都去认认真真的采购。偶然发现公园一隅有太多的野生营生菜，连续几次去摘回洗净、焯水，或清炒或凉拌。把苹果香蕉瓜果蔬菜仔细洗净切丁拌上酸奶分别制成水果、蔬菜沙拉。碰上下雨天就安静地坐在廊下听雨看雨。夜幕笼罩下玉符河里的一片蛙声也是久违的。周末没有治疗任务时偶尔去趟市里逛逛，戏称“出访”，偶有家人或朋友来医院探视，则称“接待”，无论出访还是接待，都会像模像样地准备一番。日子就这样了无痕迹又踏踏实实地进行着。 苦日子甜过，把不堪的日子过滋润是对自己和亲人负责，是对生命的敬畏。 早晚在玉符河两岸瞎转悠是每天的必修课，刚来不几天，一次偶然的闲逛发现河岸一隅没脚踝深的杂草中有很多的野营生菜，挨挨挤挤，密密麻麻，与其说是野地里长了很多菜，不如说是菜园子荒了更形象。矮敦敦的棵，绿悠悠的叶，着实招人喜欢，也不管没带任何工具，几分钟就摘了满满一大掐，柞煞着两只手回到住处。到饭点，洗净，焯水，清炒了一大盘，好吃。 以后的日子里隔三差五就去采摘一次，看好一片不用挪地方，弯腰掐尖就可以，每回都有新长大的，即便是上次掐过的也发出了侧枝。开始摘够自家吃的，以后连“邻居”家的也采着，如果时间充足，仔细找，还能采摘到马齿苋。每次做饭时都有些遗憾，这要是在家就好了，除了清炒、凉拌，还可以用来烙菜饼、包饺子、蒸蒸包。 最初和左邻右舍不熟悉，时间长了，慢慢发现他们都是朴实好结交的人，采回来就敲开他们的门送上一些，他们也高高兴兴的接受。晚上大家再在院子里一起乘凉就有了新的共同话题。 感恩大自然的恩赐！ 　　5月26日，玉符河。　　还有最后一次放疗，恰逢周末，只能到下周一再做。一天也不愿意在医院多待，于是和医生商量好明天出院。今天是最后一次在玉符河沿岸闲逛，不知觉间走的远了些，不是留恋，是为了告别。 　　5月29日，省肿瘤医院。 为了最后一次放疗，再次坐车来到这里。前后花了七个小时的时间，换取不足七分钟的治疗。 7月8日，莲花山。　　治疗结束了，考试月也忙完了，觉得轻松了不少，生活开启了新篇章。锻炼身体，认真生活成了主旋律。周末去爬山是其中的一项。 　　7月11日，莲花山。 印象最深的是一走进山门看到的莲花。 　　7月15日，雨中莲花山 上山的时候只是天阴的厉害，走到半山腰开始下雨，不由得想起了高中课文《雨中登泰山》。 　　7月16日，青云山。 收获了好多黄花菜。 　　7月23日，青云山。 天气特热，还是为黄花菜而来。 　　7月30日，蒙阴曲流涧。 不但景美，涧口农家乐的小鸡炖蘑菇也特好吃，我至今还保留着杨老板的电话，期待再次腐败游。 　　8月6日，莲花山。 下午四点多进山。气温不高了，就是蚊子一直嗡嗡作响，有点烦人。 　　8月12日，莲花山 特意选了一条不常走的下山的路，据说这是一条转为韩国人选的险要路径，取名为韩国路。我们沿着以硕大岩石为主的路向下山方向前行，我们攀着岩石忽上忽下，眼看着前面是悬崖绝壁，不敢前进，却是翻过山头就是一片开阔，正是整块的巨石卧在那里，被雨水经年涤荡，干净光滑，赶紧来个特写，头发还没长够长的媳妇还是很帅气！ 　　8月19日，莲花山 一个月过去了，山门口的莲花依然盛开。 　　9月16日，随驴队游壶关大峡谷。这是时隔一年多后第一次随驴团出游。 　　9月23日，莲花山 10月14日，青云山。 　　10月15日，莲花山机场旁小山上采蘑菇 　　10月21日，莲花山。 10月28日，红叶谷。 景美人也美 　　11月4日，博山和尚房。 随驴行天下户外群出行只为追逐晚秋那最后一抹红。 　　12月2日，太平山 　　12月3日，莲花山。 12月24日，烟台。 来烟台主要是想给儿子买套房子。烟台的房价最近一年涨的很厉害，几乎翻番连续奔波了好多天，也没有合适的。 烟台山上走一走 　　12月31日青云山 2017年最后一天，环青云山徒步，用这种方式仅为告别。 用数字为2017年做个总结：主业是治病，据不完全统计，全年跑省肿瘤医院18趟，其中办转院6次，期间打赫赛汀13次，放疗19次。跑市人民医院21趟，其中换药11次，打升白针6次…… 另外，爬莲花山11次，青云山4次，太平山1次…… 2017年注定是前半生中最不平静的一年，但却是心态最平和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