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赵英</p> “我的家乡在祁连山脚下,这里的天蓝蓝的……”记得小学时每次写关于家乡的作文,同学们都爱用这句话来开头。<br> 儿时,家乡被广袤的土地包围着,炊烟袅袅,蓝天白云,鸡鸣声、鸟叫声、狗吠声,还有孩子们的嬉戏打闹声,一派祥和、安逸。巍巍祁连、淙淙雪水滋养孕育着这里一代又一代勤劳善良的人们。<br> 我的父亲母亲在这里度过了50多个年头,后来由于土地流转,再加上年龄大了,才搬到了永昌县城,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br> 父亲是初中毕业生,那时候叫六年制高校毕业生,小学上四年、初中上两年。毕业后,父亲在村办学校里当了几年的老师,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后来,父亲还去新城子镇萤石矿工作过,当过采区长。再后来,父亲在生产大队工作,当过大队副队长,当过民兵连连长。那时在村里,父亲也算是个“文化人”了。<br> 听着父亲说他的这些过往,也很传奇。<br> 父亲酷爱音乐。他不但爱唱,还自己琢磨学会了弹三弦,学会了拉二胡,还学会了吹唢呐。村里闹社火、搞文艺,父亲都从不缺席。过年时,我们跟着秧歌队、跟着父亲一家一家的串门子,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br> 小时候,父亲会经常给我们教报纸上转载的歌曲。《卖报歌》《我的中国心》都是父亲教会我们的。父亲喜欢手抄乐谱,家里一沓一沓的乐谱本可是父亲的“宝贝”呢!<br> 父亲也爱看书。《三国演义》《水浒传》《林海雪原》是他最喜欢的书,那时候,父亲最爱给我们讲“智取威虎山”的孤胆英雄杨子荣的故事。<br> 我的父亲话不多,他总是默默操持着家里的一切。<br>我的母亲心强、精干、善良,她是个严重的急性子。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是母亲“吆喝着”、催促着我们去完成的。<br> 母亲也喜欢唱歌,闲暇时她就唱革命歌曲,唱民间小调,有时还会唱些流行歌曲。母亲没有上过学,但她通过参加早年的“扫盲运动”算是学会了几个字。上扫盲班的时候,母亲白天去上课,晚上让我给她教着写字,虽然学的吃力,写得弯弯扭扭,但最终母亲还是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还会写家人的名字。这对于一个五十年代出生农村妇女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br> 母亲一共生育了4个孩子,我排行老二。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哥哥16岁时因病去世了。记得当时的父亲总是偷偷的抹眼泪,母亲却时常跑到田间地头一边哭一边喊哥哥的名字。那时的家里被“悲伤”笼罩着,喘不过气来。<br> 哥哥是屋里屋外的一把好手,从此,父亲母亲像是断了一只臂膀,日子过的更辛苦了。<br> 那时候,我们村里习惯每家每户留一个孩子帮衬着父母干活儿,有些人家索性孩子上个小学、初中就回家务农了。哥哥走了,弟弟还小,我和妹妹得有一个人留在家里。那时,我刚上初一,妹妹小我两岁,即将上初一。我们俩都想留在家里。 <br> 就在我俩争执不下时、难以取舍时,父亲痛苦地说“英娃子在班里名次靠前,学习更好些,接着上去吧!梅娃儿干活踏实、泼辣些,留在家里帮我们吧。”这个决定后来成了父亲母亲内心深处的一道“伤疤”,母亲常唠叨:其实,那时候梅娃儿的学习也挺好的,没让接着上学真后悔啊!家里的活我们多干干,也就挺过去了!这句话父亲在醉酒时会流着泪说,父亲总觉得亏待了他的“二姑娘”。<br> 三年后的中考,我居然落榜了!老师和同学很吃惊,父亲母亲和我更是失望。 <br> 有同学说:“你的成绩肯定不对着呢,你去查查吧,不可能这么低的!”我把疑惑告诉了父亲。 <br> “不查了,去上高中吧!”父亲坚定的说。<br> 那时,母亲是打算让我去亲戚家的商店里当个营业员的,可父亲坚持让我去上高中,后来母亲也同意了。<br> “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就会帮你打开一扇窗。”在父亲母亲的坚持下,我也就成了我们队里第一个上高中的女孩子。<br> 高中三年转瞬即逝,高考再次落榜的我不爱出门,心情极差。父亲母亲看我心情不好也没埋怨什么。那年暑假,我们在麦地里收割小麦,村里一个婶娘路过跟母亲打招呼,看到我了,就随口说“你家英娃是不是又没考上呀,女娃娃家上几年学,拨开个眼睛就行了,再大点好好找个婆家也挺好的!”<br> “男娃女娃都一样,只要能考上大学,肯定比呆在农村好!今年考不上,再去重读一年。只要娃娃好,我们苦点、累点,没啥。庄稼不行年年种么!”父亲再次坚定的说。那个婶娘摇摇头,走了。<br> 第二年,我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大学,同年弟弟也考上了金昌师范,父亲母亲满脸堆着笑容。记得当时父亲说,“我滴英娃子可是全村第一个女大学生哩!孩子们出息了,我的心里畅快呀,走起路来腰板子都比以前直了!”<br> 其实,我和弟弟同时上大学家里的经济负担很重,父亲母亲总是忙完农活就去外面打工,四年时间父亲的脸晒得更黑了,母亲的腿也落下了风湿病,他们苍老了许多。<br>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母亲总是“闲不住”,村里别的人忙完农活就晒晒太阳、聊聊天,可他俩总是在忙。<br> 母亲后来因为腿不舒服,实在干不动了才呆在了家里。而父亲是个“大工”,虽然岁数大了,可还是老有人请他去干活。父亲也是近几年才不去干活了的。<br> 现在,年近古稀的父亲时常会去帮着我的丈夫打理一些事务。我打电话说:“爹呀,你都快70岁的人了,别硬撑着,干不动咱就不干了,在家休息,安享晚年吧!”<br> 电话那头,父亲笑呵呵地说:“干活干习惯了,闲呆着浑身不自在。没事,你别担心,我的哈数我知道,还能干动的!”<br> 而我的母亲也习惯了我天天给她打电话,几天不打,母亲就会打来电话追问:怎么这两天没打电话呀!家里都好着呢吧?是不是工作很忙?不要经常熬夜……絮絮叨叨的,满是叮嘱、牵挂和爱。<br>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有归途。是啊,有一种压力,叫做上有老。有一种责任,叫做上有老。更有一种幸福,叫做上有老!有父母在,才有爱、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