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售月光

旖旎

　　小小的孤城中有一家小小的店铺，约摸只有几十平米，却是这小城最梦幻的存在。这家叫“月光铺子”的店是小洛妈妈开的，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

每个瓶子下面都有标注：“红豆月光”“奶油味月光”，各种各样……每天都有许多人来店中排队。至于月光贩售的意义，小洛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母亲是个居家、安逸的人，宠辱不惊。每当月色入户时，小洛早已入睡。他用自己朦胧的睡眼看到，母亲总将那些瓶罐们放在月光笼罩之下，月光洒下来，落在瓶子里，映在母亲柔美的长发上。小洛觉得那时的母亲泛着金光，她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嘴角，就像一幅美丽的剪影，落在窗上。

　　待小洛长大些，母亲却患了病。医生告诉小洛，母亲的病很难治，痊愈的可能性很小。小洛一个人呆在家里，茫然无助。忽然洒下的月光，又不禁让他大哭一场。小洛每天都去医院看母亲，母亲却说自己的病并不严重，还要求小洛每天给自己带来一瓶当天的月光，小洛都如一照办。母亲每天都对着小洛带来的月光闻了又闻，说：“我今天比昨天好多了，谢谢你，宝贝！”小洛看着母亲日渐苍白，心中如千疮百孔一般，可一想到母亲的话，又觉得安定了几分。月光铺子关门好久了，每天都有人来打听小洛母亲的近况。小洛总说：我妈妈马上就回来，她今天比昨天好多了。”

那日，小洛一如既往地去给母亲送月光。可今天的母亲什么也没有说。她轻轻接过月光，看上去很吃力。缓了许久后，母亲才吐出几个字，声音十分虚弱，轻到小洛要凑过去听：“小洛啊，明天你替我去店里吧。记得每天都收好月光。客人说话时，就拿着瓶子对准了。妈妈累了，你照顾好自己。” 月光照进来，母亲永远闭上了眼睛。

　　小洛第一天经营起了店铺。来往的客人都向他吐露心声，小洛用瓶子接着。每个人都说着自己最美好的回忆：有小小少年的意气奋发，有老人家对青春的怀念，有青年对校园生活的不舍，有孩子对美好家庭的渴望。有“校园味月光”“幸福味月光”……小洛一下子明白了母亲一生的事业：帮助别人珍藏美好。许多人诉说得满腔豪情，老人们的脸上又出现了青春时美好的微笑。有人轻嗅着属于自己的回忆月光，闻着闻着，就闻出了眼角的泪花。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今天，小洛早早关了店门。他对着一个载满月光的瓶子诉说母亲的样貌、母亲的性格、母亲的善良，以及母亲对自己的好。小洛说了许久，才盖上瓶盖。他小心翼翼地为它帖上了标签“母亲的月光”。

那天，窗外一轮明月，日光如纱笼在大地上，小洛睡得很踏实，仿佛母亲回到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