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渊缘

艳阳天

三月中旬的一天，下楼从我们栽种的一棵小桃树旁走过，不经意间，似乎发现树杈上有粉红色的花骨朵儿，我的视力不好，便赶紧走近它，仔细一看，果然是花蕾，且有六七个之多，我兴奋异常：这可是我盼望已久的事了，今天它终于展露真容，含苞待放，呈现在我面前。

屈指算来，这棵小桃树已栽有四年了。想当初，我把几粒桃核埋入了阳台上的花盆里，后来有两粒发了芽，破土而出，到第三年已有半米多高了，我知道花盆里长不出苍天树，便想把它移栽到楼下空地上，农諺云：桃三杏四梨五年，现在它已长了三年，应该可以开花了。我夫人十分赞同，于是我们两人便动手挖坑，移栽培土，浇水，适当修剪，面貌一新。但令我失望的是，这一年它沒有开花，更谈不上结果了，今年是第四个年头了，它会有反应吗？反正我对它已不抱任何希望了，随它去吧。平常也就不大关心它了。

没想到，于无声处见奇跡，它竞然冒出了花骨朵儿，我们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我们用手机从不同角度记录它的成长轨迹。日复一日，留下了它的倩影。并制作了音乐相册，发到群里受到群友们的点赞，并对群友们许诺，等到结出桃子时，再请大家欣赏。不过不能高兴得太早了，能否结出桃子，要等秋后才能知道。

我对桃树情有独钟，渊缘颇深，是有原因的，记得小时侯生活在农村老家，三四岁时，看到院子里厨房边长着一棵桃树，奶奶说，这是你叔种的，长了好几年了，不开花也不结果。叔父是1940年参加八路军的，他走后第二年我才出世。

几年来，这棵桃树长势很好，枝繁叶茂，已有两米多高，树干有成人的胳膊粗。没想到，这一年它竟开了花，还结出了三棵桃子。

奶奶高兴地说，这可是个好兆头。可惜那时家里的人不知道怎样养护它，见它开了花结了果，便认为要多给它浇水，就能长得更好，于是什么洗衣水，涮锅水，洗莱淘米水都往它根上浇。这一来，适得其反，沒多久，它竟被浇死了，再望它开花结果，只是南柯一梦。

在家里栽种第二棵桃树己是1948年秋天的事了，这一年随着解放战争形势的胜利进展，我们家从山东解放区返回了老家。

一天，二姐带我去护村河岸上挖野菜，在乱草丛中，我发现了一棵桃树长在那里，有一米多高，已分了几个杈，我和二姐便刨松了树周围的土，我们连根带土挖了一大包，带回家，种在院子大门口。它活了，次年，长的比我还高。可惜这年开春，我親爱的二姑因病去世了，当兴夏叔把她的薄板棺材抬出大门口时，发觉棺材板有些松动，便顺手拔下了我的小桃树，用枝条将棺木捆扎了一下。我们全家人则站在大门口，泣别二姑。我对大叔的做法极为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又一想，我的挑树为二姑所用，慢慢也便释然了。

眨眼之间，数十年过去了，奶奶、父母、兴夏叔都早己作古，我亦年届八旬，垂垂老矣！耄耋之年，值得回忆的往事很多，与桃树的渊缘不过是生活长河中的浪花一朵。愿我家的挑树今秋能结出桃子，期望它年年桃花盛开，硕果累累，桃子满枝头！

作者于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