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 学 </p><p class="ql-block"> 文 / 马之涛</p><p class="ql-block"> 考上师范那年，扬眉吐气过后，期盼已久的录取通知书姗姗来迟。终于在一个深秋的午后，邮递员的绿色邮包里寄来了我一生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开学那天，已近深秋。早晨很早起来，吃过祖母为我做的拌疙瘩，怀揣着装在内衣口袋里的八十元生活费，父亲为我背起铺盖卷，我提起简单的行李，内心憧憬着美好的师范生活，走在蛇形般的山间小路上.......</p><p class="ql-block"> 深秋的早晨，浓雾弥漫。大雾将整个小山村团团裹住。我家对面山路的远处已看不到尽头。我和父亲从大雾中摸上山去，回头望去，雾还没有散尽，山山峁峁重峦叠嶂，莽莽苍苍。小山村渐渐淹没在身后的大雾中。父亲为我背着行李，喘着粗气，不断的叮嘱我旅途中注意安全。在山上走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雾渐渐退了，我眼前豁然开朗，呼吸着大雾沐浴的空气，觉得神清气爽，想到自己即将走上毕业后能分配工作的学校，心中顿时产生几分豪气！</p><p class="ql-block"> 走了二十里山路，父亲头上已渗出涔涔汗珠。终于来到一个叫枣坪的村子，这个村子坐落在佳米线的十字路口上，是周围山里人去外地的必经地。路口就是简易车站,我们到了那里，已汇集了从各村来的许多人。有出远门的，也有和父亲一样送人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唯一的一趟班车何时到来，也有人看到父亲为我背的木箱和铺盖卷，便好奇的问我去哪里，当父亲语气中略显自豪的告诉他们，自己的儿子考上中专学校时，一群人对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p><p class="ql-block"> 大约中午时分，在人们焦急的盼望中，一辆长途轿车在尘土飞扬的简易公路上飞驰而来，几个胆大的后生高举双臂站在公路上示意轿车停下来，汽车终于停下后。一团尘土瞬间裹住了等车的人们。但人们不顾灰尘的土呛味，都争先恐后的往上挤。我也不甘示弱，使出浑身力气终于挤上了轿车。父亲见我上了汽车，在车下的尘土中使劲向我挥手。透过车窗向外望去，看到车外瘦弱的父亲，顿时觉得他是多么可怜......</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在车厢内人们的吵闹声中，轿车很快来到米脂县城。走在街道上，看到街道两边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繁华的大都市。因要赶路，无暇欣赏城市的繁荣。伴随着街道上小商小贩的叫喊声，提着行李来到了车站。这里卫生虽然很差，但是却很热闹。此时正值中午，汇集了许多南来北往的旅客。胸前挂着小皮包的乘务员到处招揽生意。在嘈杂声中，我被一个能说会道的人领到一辆轿车前。旁边围了很多人，有的在和司机讨价还价，有的在观望，有的挤着上车。当我上车时，被一个人使劲堵着，两三秒后，堵我的人很快让开了。正当我暗自庆幸终于坐上通往绥德的班车时，旁边的一位老大爷给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并且对我说：“小伙子，看一下你兜里的钱丢了没？”我听后摸了一下衣兜，发现父亲为我装在外衣的八元零花钱不翼而飞了。瞬间我想到刚才那人把我堵在车门前是在行窃。惊恐之余，在人们的议论和安慰声中，车外的小偷早已溜之大吉。心情恢复平静后，努力在车厢里寻找了一个座位,刚坐下后，发现旁边有一位干部模样的俊朗中年人，领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看起来是父女二人,女孩很漂亮，亭亭玉立站立在车厢中央，微笑着对我欲言又止,心情激动之余，终于从中年男人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看到我的行李，猜想我是和他们一道的，都是去绥德师范上学，所以才有了女孩的莞尔一笑。</p><p class="ql-block"> 车子驶上210国道，此时少了简易公路的颠簸，车厢内的吵声小了很多。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无定河两岸川道里的秋色令人心旷神怡，金黄的树叶在秋风中飒飒作响。汽车车轮裹挟着飘落的树叶在公路上疾驰。一会儿，一座大桥横亘在眼前，车厢里的人们七嘴八舌的评论着眼前这座大桥的壮观景象，从人们的口中得知这就是闻名陕北的千狮桥，她可是我在香烟盒中看到的著名建筑。望着栩栩如生无数的石狮子，可我的心早已飞到了未来的学校。</p><p class="ql-block"> 下车后，车上邂逅的父女俩早已不见了，街上的繁华和几座醒目的高楼使我内心深受震撼！这是我见过最大的城市，一点也不亚于现在走在上海外滩对心灵的撞击！我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小心翼翼的询问了路旁卖瓜子的老大爷绥德师范的地址，老人告诉我绥师的校车正扯着横幅接新生呢！顺着老人指的方向，来到了绥师的接站点。哪里三三两两已等待着几位新生，彼此询问过后，互相站在一起。一会儿后，一辆扯着横幅，写着绥师字样的破旧卡车来到这里，同学们抢着把自己的行李往车上搬。一阵忙乱后，卡车载着同学们穿过街道，渐渐向山上驶去。山坡的道路是由碎石块砌成的，车子吃力的往山上爬，一阵颠簸后，卡车驶进了绥师大门，展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没想象中漂亮。操场上尘土飞扬，操场的西边是校园里最现代的建筑——教学楼，南面是学生就餐用的礼堂，正北面是几层较为破旧的窑洞斋院。同学们在心情失落之余，都在议论中专学校还不如上中学的母校漂亮。</p><p class="ql-block"> 我被分在了一班，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穿着邋遢，说话和蔼可亲的老师。老师上了年纪，把我们领到西边一排窑洞前，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们：他是我们的班主任，同学们晚上要休息好，明天正式上课。听后大家都对新老师产生了一丝敬意，同时也对老师过于普通的打扮产生了惊奇。夜深了，折腾了一天的同学们都进入了梦乡，而我却辗转难眠，思绪万千。这种思绪，使我对绥师结下了一生的情缘。</p><p class="ql-block"> 如歌的岁月像流水般逝去，三十年来，绥师初次上学的情景恍如昨日，时常在眼前闪现。三年师范生涯，教会了我做人，教会了我生活，更重要的是教会了我怎样当老师。让我们一起怀念燃烧着激情岁月的绥师生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