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文/马之涛</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就在山那边。一个距我工作的城市一百多公里外的小山村。小时候的老家,欢乐祥和,宁静清新。院内院外,山山峁峁到处留下了孩子们嬉戏打闹的足迹。随着近年来城市进程化的不断推进,和我年龄相仿的人举家到城市谋生,村里剩下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小时候一孔孔住满人的窑洞,现在院内杂草丛生,容不得有插足之地;风雨侵蚀、年久失修的围墙倒塌了一半,另一半也摇摇欲坠。大门被一把生锈的铁锁紧锁着,让人惊愫之余心底产生莫名的一丝荒凉……</p><p class="ql-block"> 我已经很少回老家了,偶尔我坐辆小车回去,车刚停在坡底下的土路上,伯母就站在硷畔上,叫着我的乳名问候我的回来,路过的人则有些陌生的看着我。我的父亲不言不语的接过行李放在一边,就拾掇柴火欢喜的为我烧火做饭。我坐在炕上,或者坐在门前的小凳上,或者站在院子里,总感觉窑洞和院子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大。对面的山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大。小时候感觉的整个天地已成小小的一隅;好像我在山外的世界已无比广阔,我已是个什么人物似的。其实我就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小城绥德,从贫瘠的乡村到交通发达的小城,人生的风景与我二十多年前离家时的想象大不一样。那时的我在老师的教育下总以为个人的奋斗与成功是成正比的,于是我以古人“闻鸡起舞”的勤勉忘我的发奋而努力。现在仍能想起补习班日日秉烛夜读的情景,教室墙上贴着的标语激励着我们以决绝的姿态要考上中专学校。多年前,青涩而谦卑的我背着简单的行李来到这座城市时,大有干不出一番事业决不见“江东父老”的雄心。可我实在是天真和有志的有些可爱了。在这个交通四通八达的小城里,我没有作为“旱码头”人的精明头脑,我这个外地人没有当地人的人际关系,适应这种氛围并从中风光起来是十分困难的。在单位,有的人说我像城里人,也有人说我像吃不下苦的人。其实我实实在在就是一百多公里外那个安分守己的农民的儿子,我的一切基原都在那个遥远的小山村——老家。在单位,我只是一个被边缘化的中层干部,每天被学生们的考试成绩和作业质量忙的焦头烂额。走在街上,总也不见什么我认识的人,只有少数的学生家长微笑着叫声“老师”擦肩而过。我认识的人大都在我十八岁就离开的老家那一带。可他们对于我很生疏了,我小时候的一些玩伴,心态像面容一样被岁月打磨的木讷寡言,对我也是极少的言语和淡漠的样子。如果老家有什么活干,他们则是那样卖力的帮助我,通常我只能拿出准备好的香烟打开算是对他们的答谢。前些年,有些老家人试探着托我办事,可我实在是惭愧,办大事我是一名普通的教师,没有权,沾不上边。办小事我认识的熟人又极少。每次匆匆回老家,村里有的孩子家长想让我给找好一点的学校,我也是以各种理由推辞。</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戏言,农村人和城里人的区别在农村人身上的土永远洗不净,经过二十多年城市的生活,我身上的土洗净了吗?我现在是城市人还是农村人呢?说城里人吧,我的根在老家农村,说农村人吧,我确确实实过得是城市生活。用老家的长辈的话说:考出去了,好活了,我在貌似幸福实则疲累中时时感到有些想家,可我于老家来说已是送走了的“匆匆过客”,老家新修的窑洞和责任田已没有属于我的。我常常想,我是老家以外茫茫人海中的一叶扁舟,我只能在波浪中奋力搏击,这种搏击对我来说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彼岸,我所有的奋斗很可能只是一个过程而已。但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景,老家将永远是我奈何不了的固有牵惹;老家永远是我精神栖息的美好家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