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1965年,我的三舅张先润参军入伍,在部队想念大姐。于是我们一家照了一个全家像,这也成了我母亲留下的惟一照片。后排左一为妹妹淑全,左二是我的敬爱的母亲张凤兰。</p> <p> 妹妹妈</p><p><br></p><p> 段松涛</p><p><br></p><p> 妹妹叫段淑全。在我家排行老二。</p><p> 上天作弄人。一九六七年九月二十七日,我的母亲张凤兰患肝硬化撇下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痛苦地离开了人世。不是娘狠心,而是老天爷不尽人情,把我娘拉上了黄泉路。</p><p> 此时,妹妹才十一岁。头上有个十三岁的哥哥,脚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最小的弟弟出娘胎才四个月,父亲是养不了,只好送给我大舅舅家了。两岁多的小妹妹送给佘家大表婶家抚养,还不到一年,小妹妹受不了逃回了家。</p><p> 俗话说:长哥当爹,长嫂当娘。这一大窝人,有娘在,什么都不愁。娘走了,只有十一岁的妹妹却成了娘。读书是没有希望了,这一家人要吃要喝不说,每天烧火做饭、浆衣洗裳就够妹妹叫饶了。</p><p> 那时候,还是大集体。农民度日的就是每天出工挣工分,挣口粮。一个整劳力出工一天,只能挣到两毛多钱的工分值。我家也只有父亲一个壮劳力,也只有父亲能挣到工分。这样的微薄收入哪能够维持我们一家的生计呀?</p><p> 无论怎样困难,父亲始终不忘让我们弟妹去读书,学文化。我和两个弟弟都在上学,从没有因为家庭窘迫而放弃学业。只是苦了老二妹妹,沉重的家庭重担落在了只有11岁的妹妹肩上,小小年纪,过早地当起了“妈妈”,挑起操持家务的全部重担。究竟妹妹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这个做哥哥的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那时口粮不够吃,妹妹也是巧“媳妇儿”难为无米之炊。每天只能用一点米熬点粥,稠的让给哥哥和弟弟妹妹吃,自己吃点稀的。有时哥哥和弟妹吃罢就没有剩的。妹妹也只是偷偷的抹眼泪。</p><p> 在家我是老大,论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没柴烧,我这个老大免不了要随父亲去很远的大山上去“舞”柴。一去两不见天。“舞”一担柴回来,人早就累趴下了。妹妹总会偷偷地留一些干饭给我们吃。哥哥和两个弟弟还要上学读书,全靠妹妹“妈”照料。</p><p> 1973年12月,我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来到了部队。父亲为了这个家,英山的张咀水库、占河水库、红花水库、西河百里换新天等大型工程,都是他去顶着。家里就只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究竟“妹妹妈”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懵懂无知的我虽然没有在跟前,但我能体会到。在我的眼里,妹妹就是妈,是我最伟大的妹妹,牺牲了自己,把温暖给了我们哥弟妹。</p><p> </p> <p><br></p><p> 1978年4月,我退伍了,从部队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大畈河。后来,我们都相继结婚成家了。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妹妹生养了两个争气的好儿子。老大陈鹏上了大学,在武汉谋了事业,老二陈梁安排在武英高速。各自也成了家,俩个孙女,一个孙子,长得十分可爱。晚年也算儿孙绕膝,幸福满满了。应了那句老话,好人有好报。</p><p> 时间跨过二十一世纪,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百姓过上了从未有过的好日子。农业税取消了,医疗、养老都有保障了,晚年也算后顾无忧了。可是,一件挠心的事,搅得妹妹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由于妹妹没文化,原申报户口、办理身份证等事宜都是村里的干部操办。把我的妹妹的出生年月日记成1959年,而我的妹妹实际出生时间是1956年,错的时间比我的大弟弟还要小。2015年,妹妹快到退休年龄了,找到养老部门,可他们说,妹妹还没到退休年龄,还要交养老保险。妹妹急得哭了。找村里,找乡里,找派出所,找公安局,都没用。妹妹找到我,要我想办法改过来。赶好,我被县志办聘请编年鉴,和县档案局打过交道,在县档案馆查到妹妹的人口普查资料,上面记载的是,1957年出生,虽然还错了一年,毕竟比原来错三年要少交两年的保险费了。我拿着妹妹的复印资料找到公安局,终于改了过来。妹妹此时才露出了笑容。</p><p> 算起来,母亲离开这个世上已有五十三年了。如今,妹妹额头上也布满了皱纹,还佝偻着身躯。妹妹大半生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母亲的善良,母亲的勤奋,母亲的聪慧,都在妹妹身上留下了印记。母亲会编蔑器,妹妹继承了母亲的聪明,用硬塑料包装带编的各种各样的蓝子,展现了妹妹的心灵手巧。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会十分欣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