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心底永远的长明灯

佳琳

            佳琳/文

      得了几本好书，几夜没睡，随着小说情节的起起落落、书里世界的风云变迁，心里徒生出几分孤单和寂寞。

     曙光升起的时候，看完了《岛》的最后一页。这是十年间，第三次看这本书，这次看，完全是因为全球疫情爆发。每一天，世界各地的死亡数字，都会刺痛我敏感的神经，对生命的依恋和对死亡的恐惧，从未如此尖锐地触及我的生活。

     麻风病和新冠肺炎，同样作为杀伤力强大的传染病，我日夜都盼望《岛》里的美丽结局，能在现实中快点到来。

     倦倦地看着窗外由暗变亮的光线发呆，一大朵紫色的玉兰花，从卧室窗外的露台外探进头来，从窗帘的缝隙里向室内窃望。惊喜地跳下床，拉开窗帘，阳光哗地和我来了个大拥抱。

      转头问睡眼惺忪的某人：“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很多时候都在整夜地读书，可从来没有一个英俊的男鬼狐来我和打声招呼？也没有女鬼狐狸来和我做朋友？谈诗论道？哪怕陪我读一小段书也好，难道是因为我没有住在破庙里读吗？为什么那些戏文和故事里的穷书生，只要住进破庙里读一会书，就有美丽的女鬼狐来找他们？不但帮他们度过寂寞困苦的时光，还能演绎出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情有点烦乱，美国的闺蜜告诉我纽约封城了，北京的境外输入病例又增加了31例；物业通知要求出入检查后备箱；出差的计划再次被居委会告知，只要离开北京哪怕一小时，回来就要隔离14天。一天还没开始，好心情就被破坏，多愁善感的情绪，瞬间袭来，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自疫情开始后的两个多月里，有那么十几个朋友，每天保持着早晚的问候，互相鼓励安慰、取暖，情谊，温暖着每一个单调的日子。而在美国的挚友，朱大可教授夫妇和王大宙夫妇，因为时差的原因，他们的留言总是半夜才能收到。每天早晨醒来，十几条微信，一定静静地等在那，带来异域或悲或喜的消息。

     和朱大可教授是相交15年的好友，后面的五年，结识了他的夫人，很快就成了我不折不扣的铁杆闺蜜。她一连串发了十几条微信，告诉我纽约的情况。最重要的信息是纽约封城了，军队进入。而再看美国的疫情消息，数字一夜就涨了几万，字里行间明显感觉闺蜜日渐焦虑。她开始焦虑，我也跟着不知所措，却无能为力。这两个多月真是难为他们了。中国疫情开始后，他们在美国日夜惦记我，一天早晚十几条信息，为我们规划出国的路径，计划未来。中国刚好些，美国就开始了，搞得他们措手不及，被阻断在纽约、无所适从。

     再看王大宙老师和嫂子的微信，云淡风轻，除了固定的问候语外，他们保持了绅士般的淡定和从容，对疫情只发了一个震惊和哭泣的表情。而那嫂子，竟笑着告诉我不用担心，说他们这几天高兴坏了，因为美国“大都会”的网站免费开放，可以每天在上面免费看世界著名歌剧，还发了几张在海边的豪宅外，做酒酿小圆子的图片；再看每天五点准时起床的画家东光大哥，已经发来了开始画画的工作照，歌唱家艳茹姐发来了《雁南飞》的唱曲、作为检察长的姐姐告诉我已经开始网上办公了、、、、、

      生活还在继续，也似乎从未改变，而每个人的心境却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变化。面对生死，我们开始越来越从容、淡定，随着疫情的加剧，看不开的看开了；放不下的、放下了。除了好好活着，没了太多的奢求。

      吸口气告诉自己，生活还得继续，不如活出点诗情画意，让心情好起来。于是准备到花园里，剪几支玉兰花和杏花插在花瓶里。

      先生以为我又因为看了书，沉迷在里面发痴，因此没回答我的问题，就去了洗手间，我跟过去，又追问了一遍这个问题。他满脸肥皂泡地在刮胡子，漫不经心地说：“你可别盼着他们来，真来了，我可没本事送走，再说了，连活人都没几个配做你朋友，何况他们乎？他们想想还是躲一边看你写诗词算了。女鬼又嫉妒你，就更不肯来了。再说了，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做鬼都痴心，我要是躲破庙里读书，来一个，赶走一个。越优秀的女人越麻烦，连吃个饭，铺个床，都要搞个仪式感，累死了。”说完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一边插花一边想：其实，女人在工作、生活上从未示弱，付出的似乎更多。仔细想想，女人除了痴情、多情之外，对爱的那份执着和毫无功利心，是男人根本没法比的。

      就说那些鬼狐故事吧，那些穷书生，在穷困潦倒的时候，得到了女鬼狐的无私帮助，痴情的女鬼狐，哪一个不是用生命去爱的？本以为一切在金榜题名之后，幸福就会来临，可是功成名就的人，大多很快就忘记了眼前人，和别人洞房花烛去了。

       洞房里的人，不是官宦家的小姐，就是皇帝的女儿，有几人还记得那孤苦的、一无所有的鬼狐？记得她们当初的情谊和付出？每个镜头外，留下的都是女鬼狐，在窗外肝肠寸断的伤痛，无人问津的落寞场景。落得个：由来只听新人笑，没人听见旧人哭的下场，曾经的海誓山盟，早已烟消云散、不知所云了。

      而那些痴情的女鬼狐，痛虽然痛过了，就连恨极了想伸出利爪报复一下，最终也没下得去手，凛然、含恨转世而去。徒留悲伤和隐痛，几生几世无法释怀。而女人受了男人的恩惠，却少有移情别恋、忘恩负义的。大多苟富贵、不相忘，比如那个女驸马。

      想想世上的爱情，生生死死，来来往往，红尘梦一场，最后都被柴米油盐、腌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酱菜。美其名曰说是左手和右手的关系，可是左手和右手之间，除了必要的合作，比如擦护肤品，很少愿意去互相碰撞。两只手的关系，生来好像就是为了隔着身体互望的，当抵抗外力的时候，又能产生巨大的合力，这也符合了那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古训。想想不得不佩服，把夫妻关系，比喻成左、右手关系的人，真是天才。

      所谓一生不变的爱情，很多时候，不过是人们的美好愿望和想象而已。

     我常想，如果梁山伯先生、生在今天这个百花争艳的年代，还会不会找祝英台变蝴蝶去？   爱情之于人的一生，只是个短得不能再短的过程，有时候就像昙花，盛开的时候芳香、美丽，凋落的时候无声无息，曾经的美丽，只能到影像和记忆里去寻找。

       人们对于爱情，一生都赋予了美好的愿望和想象，可是曾几何时，我们爱得越来越迷茫，天天追求爱情的真谛，到最后，爱到底是什么？却成了谜。抛开热望和需求不讲，真爱，最后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成为心灵的负累？败下阵来？

       所谓情随境迁，爱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不管你最初喜欢的那个人，多么的让你心潮澎湃，多么的让你难舍和依恋，最后都会成为记忆中的楼兰古城，连废墟都没了踪影。难舍的，只是渐渐忘却的繁华。剩下了柴米油盐背后，平凡的相守。有时候走在同一个屋檐下，撞在了一起，都懒得抬下头。

       所以身处红尘中的我们，又何必在爱情上较真？奢求永生永世呢？世上本来就没有永恒的东西。

       再谈那些女鬼狐，在寂寞、悲伤、无助的地狱底层，饱受孤苦困顿的命运的折磨。也是那些穷书生们，用爱，霎那点燃了她们生命的热情，照亮了半世的芳华。毕竟曾经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里，快乐、冲动、深情过，即便是那爱，最终没能修成正果，也是真爱一场，值得褒奖和赞颂。除了身体感官上的愉悦之外，更有精神上的快乐和幸福无法代替。

      因此，能否一生一世，看来真的不重要。那些舍生取义，黯然离去的女鬼狐，想必是更懂得爱的真谛和境界。境界越高的女人，更喜欢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对爱，尽管饮恨、无奈，毕竟还有人鬼殊途的牵绊，对自己的付出，也有了个很好的借口和诠释。内心也是坦然的、无怨无悔的。不然千年、万年之后，今生也许是由她们转世而来的女子们，为何在爱情面前，依旧如此痴迷和呆傻？飞蛾投火般地前赴后继？无论在经受了怎样的情伤后，都百折不回？可见，爱，就像毒药，饮了就是一生。

       所以，在心灵深处，保留一份对爱的渴望，还是好的，因为有了这份渴望，你的生活和生命才能有热度。爱可以激励你，即便是在暗夜里，也能勇敢地前行。爱，是我们心底永远的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