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规不畅

谭永志

溯源交通文明，展现人性素养。 在很久很久以前，除了孙悟空等极少数人掌握了腾云驾雾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特殊技能之外，绝大多数人不管去多远的地方，全靠两条腿走，贼累不说，效率还低。 直到商朝，部落首领相土在狩猎时活捉了几匹野马，就用圈养槽喂之法饲养，终于降服了马的野性。经过训练，原本自由奔放的野马学会了拉车驮物和载人。 就这样，人类历史上第一代陆路交通工具——马车，横空出世了。 若干年后，相土的后代王亥又开始打起了马的好朋友野生黄牛的主意。 因为有前人驯马的经验，所以，野牛很快就臣服于人类的暴行。 马车二代升级版——牛车出现了。 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王亥服牛”的故事。 1）在当时，不管是马车还是牛车，都不是寻常百姓能享受的奢侈品。 “贵者乘车，贱者徒行”，出门乘车与否彰显着一个人的身份与地位。 随着牲畜训养和造车技术的日臻成熟，大马力宽轴距豪华马车趆来趆多，加之小道羊肠，牛马不同速，交通工具杂乱，攀比之风、蛮横驾驶、扰市闹民成为社会公害，致使交通事故频发。 到了周朝，历史上第一部最严厉的交通法规出台，按照礼制，“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僭越不单是罚款扣分，还要以谋反罪砍头。直接把违法驾驶上升到了政治层面。 特别是排气量，也就是拉车所用马匹的数量，有了明确限制，不能随心所欲。 只有周天子一个人才有资格乘坐宽敞舒适，动力强劲的限量版六缸豪车。 老百姓有钱也不行，没有政治地位，只能乘坐一匹马拉的单缸小排量马车。 唐代对《交规》进一步细化，在闹市限行路段驾车，杖责五十；致人死亡者，参照故意杀人罪减刑一级，流放三千里。 《唐律疏议》：“诸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以故杀人者减杀伤一等。” 汉朝重农抑商，甚至规定：“贾人不得乘马车”。 2）俱往矣。如今，12缸的奔驰奥迪汽车倒是成了商界显摆公司实力勇闯江湖的标配。 是的，当今社会，浮躁莫过商人。虽然翻身得解放，但气质这块儿不一定拿捏的到位。 一辆黑色路虎在并不堵车的路段以20公里的时速压线缓慢行驶，后面排了一长串车，急得直按喇叭，路虎依然如故，表现出了极强的心理素质。 我猜想里面一定是昨天才拿到驾照的女司机。 谁不是从新手过来的呢，慢点可以理解。作为历经风雨的老司机，见惯不怪，我不催，慢慢跟着。 如此行驶了10分钟，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超车，并行的瞬间，看到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大哥正在唾沫横飞地打电话，大金链子小金表光彩夺目，一面打电话，一面不紧不慢地将一个烟屁股准确有力的弹出了窗外。 如果没有那么多钱买路虎法拉利，又想飙车怎么办？ 这个不是问题，你听说过汽车改装吗？ 拆迁补偿款拿到手以后，价值几万元的二手捷达，只要换上一根掏去隔音棉的排气管，几公里以外，你都能听到它震耳欲聋的马达轰鸣。 如果中国第一美女凤姐刚好坐在旁边，开车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有意间断性脚踩离合器把油门踏到底，让发动机产生足以毁灭听力的嘶吼，从你身旁呼啸而过，整个城乡结合部都为之颤抖。“炸街”你听说过没有？ 那天雨后，我在骑电动车回家的路上，一辆炸街轿跑载着凤姐从我身旁飞驰而过，路边水坑里的泥水溅了我一身。 望着扬长而去的凤姐，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泥浆，当时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一件质量最好的塑料雨衣。 我猜想，这些追风傻缺一定以为自己这样很威风，路旁的人一定都被这迷人的马达声所吸引，并且在心里说：“这是那个村长的儿子？真帅！” 姑娘们则会一脸花痴地说：“好酷啊！我好想嫁给你生个小傻子！”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并没有。 震耳欲聋的轰鸣的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据我观察，几乎所有人面对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都是一脸厌烦，有些像我一样道行不深修养不够的，还会随口说出一句河南专门夸奖人的方言：“信qiu”。 我不明白，这种人难道从小没有受到过父母的安全教育？亲戚朋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一直让这些人蒙在鼓里？ 炸街不光是显得你素质低，而且还违法你知道吗？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相关规定：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拼装机动车或者擅自改变机动车已登记的结构、构造或者特征。 也就是说，擅自安装大排量、大噪音的排气管，加设高分贝汽车喇叭等行为都是违法的。 交警同志每天忙着贴罚单可能一时顾不上管你，可一旦出事，开一辆非法改装车上路，与酒驾性质一样，怎样都是你的全责你知道吗？ 3）每当上班高峰经过十字路口，再看看那些骑自行车和电动车的人，包括行人，只要车流中还有空隙，只要还有机会通过，根本不看红绿灯，见缝插针，能过就过，能闯就闯。 那么，跟开车的人相比，是不是骑车的人素质更差一些？ 前两年我也偶尔骑电动车上班。 在经过一些小路口时遇到红灯，如果一眼望去横向并没有车辆往来，如果确认十分安全，如果其他人都在通过，通常我也会随着骑过去。 一路下来，果然节省了不少时间。 等到了单位，坐下来转念一想：哎呀，不对啊，咱不是一个有素质的文明人吗，怎么闯了好几个红灯呢？ 同一个人，为什么放下方向盘骑上电动车之后，文明程度和道德水准就立刻下降了呢？ 我们开车遵章守纪，是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安全，为了良好的交通秩序，为了自身的修养乃至一个城市的文明。但是，你应该不会否认，在午夜空旷寂静没有行人和车辆的路口，坚持让你红灯停绿灯行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路口有摄像头。 违章的成本如此之高，谁敢以身试法？ 而对于骑车的人，包括行人来说，电子监控对他们的威慑力相对较小，所以，在不良示范作用下，“随波逐流过马路”也就成为我们城市交通中常见的景象。 红灯停，绿灯行。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就学过的常识，现在我们每天主要给成年人普及。 遗憾的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单纯依靠道德层面的宣传说教，显然无法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 4）开车也是一样，一旦脱离了监管，压线行驶，支道不让主道、滥用远光灯等恶习随处可见。除此之外，还有随意变道不打转向灯，往车窗外扔垃圾，停车时一辆车占两个车位，停在自己方便但别的车出不来过不去的地方，车上又不留电话等等。 我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有时候特别想问他一下：“你素质这么低，周围就没有人告诉你吗？”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是不是太刻薄了？说不定人家只是不拘小节而已。 我认为，绝大部分所谓的不拘小节，骨子里其实都是自私自利。 也就是说，他们在平时，做任何事情一定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深信，一个在生活中唯恐给别人造成不便带来麻烦的人，不会那样做。 这些事情与驾龄无关，与技术无关，甚至与性格也没有太大关系，只与人品有关。 上网搜搜，全国每年交通事故有多少起？每年有多少人死于交通事故？ 我不想纠缠于这些数字，因为每个冰冷的数字背后都是鲜活的生命。 十次事故，九次违章。许多事故的发生，不仅源于我们对交通法规及他人生命安全的漠视，也源于我们在开车的时候所暴露出来的那些陋习，那些所谓不拘小节的自私自利的行为。 从这个意义上说，提高个人素质，平时就养成与人为善处处为他人着想的思维模式，既是在净化我们的社会风气，也是在挽救我们自己的生命。 所以，开车人的素质未必比骑车人高，只是因为严格的监督和奖惩机制在发挥作用。 不要过高估计人类自我约束的能力，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 好的机制能让坏人不敢做坏事，而不好的机制，会让好人随波逐流慢慢变坏。 没错，绝大多数人并不是多么高尚，只是没有机会放荡。 让所有的人，开车的骑车的走路的，都置于有效的监控之下，才是维护良好公共秩序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