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晋路志(下)终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董晋 Sabrina

戈壁赛的四天,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实在是充满意外和戏剧性,尤其是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情,基本是靠事后大家的讲述、照片和视频才慢慢明白到终点都发生了些什么。 戈壁挑战赛是4天116km,第一天体验日28km,后面三天是竞赛日,里程约33、35、22km;女队员三天减时分别35、35、15分钟;A队十人每天第六名的成绩作为团队成绩,49所院校参赛,我们中欧A队阵容7男3女。 5月19日凌晨出发,正宇和飞熊还特意来送行,很是感动。下午抵敦煌,傍晚赴瓜州。 5月20日探路,风雨交加,我们再次熟悉比赛路线,晚上点将台。那天不幸地发现自己刚刚结束一周的“老朋友”突然又来了,我很担心经期会大大降低体力,只好又向鲁神医求救,他说这个很正常,国际大赛也会发生,是精神压力太大,太焦虑导致,我祈祷它会迅速离开我。 5月21日上午培训,下午AB队开会,会上我们A队一起给B队队友深深鞠了一躬,提前感谢戈壁上他们将为我们做出的贡献。 接下来A队战术会议时,印象最深的是兴维很交心的一段话,他希望我们大家赛场上不留遗憾,否则会是心里很久的痛,这也是我后面几天兑现的。 邢波提出让我们大家要警醒并戒除自己的心魔。 5月22日,体验日,28km,出发前大风大雨,之后转晴,那天跑的不轻松,体会了团队一起跑的节奏,还尝试了不同的男生拖带,发现我和周钦年(扒皮)步频步幅很搭,所以扒皮变成我的新对子。 那天傍晚起风,我肚子有点受凉,晚饭只敢喝羊汤吃馒头,后面几天都是因为肚子不适的关系,饮食上受很大限制,事后和队医总结,自己状态不佳也是因为能量补给出了很大问题,可惜事后才意识到。 晚上开会讨论第二天比赛的战术,最后讨论下来主要瓶颈是我,因为要求前半程必须女生跑在一起,但以前拉练我前半程慢,后半场快,但是这次要求我能跟上,从讨论到我是团队的瓶颈后,自己就开始紧张、心跳加速,晚上在帐篷里辗转反侧,很难入睡。 我担心自己赛前状态一直不太好,生化指标也不理想,后来我和自己说,要赢自己的心,要相信自己,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的队友,他们都练的那么苦,付出那么多,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我必须要行。 那一夜吃了安眠药但还是没睡好。 5月23日,竞赛日第一天,34.3km。那天早上出发前,自己吐了,我知道此事不祥,但是也不敢和队友说担心影响大家士气,就只敢偷偷和鲁队医说了一声,他安慰我说没问题,我是完全相信他的,他说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出发前,几乎每个A队队友都过来和我拥抱,给我鼓励,让我很感动,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前半程跟不住;海斌还特意把扒皮和庆岩叫过来,说他们今天任务艰巨一定要完成,我明白他们俩是看我不行要轮流拖带我。 进入检录区之前,军花和爱娟相继给我们拥抱,看着她们的眼眶里含着的泪水,自己不禁眼眶湿了,突然觉得好悲壮。我们中欧按照上一届的名次第四名出发,我站在起跑线上,看到B队同胞热情的加油呐喊,我不停的回想各种热身动作,保持内心的平静。 前半程16km黑戈壁我尽力跟上,稍有落后,扒皮和王浩就轮流拖带我,跑完16km到铁丝网,突然发现打卡点临时改到铁丝网内,为了减少绕远距离,我一狠心拉起最下排的铁丝网,让王浩帮我提着,从地上爬过去。 过了CP1打卡点,进入盐碱地后,王浩放心我,就让我自己往前跑,他回去接应另外两个女生。 我自己一个人在盐碱地里奔跑着,那段路的确非常难跑,但是我不敢掉速,终于先到达双墩子强制补给点(要求强制停留5分钟,时间不足按5分钟计算),我补水稍事休息出站,这时扒皮刚刚进站,但是他的任务要和我一起,他只好继续跑,我心中很不忍,又无力多说,就一起出发了。 跑上坡那段路扒皮告诉我他不太行了,我很抱歉估计是前半程把他带崩了,我就自己继续前行,对讲机里传来有队员受伤的消息,听到海斌的最新指示后,我知道接下来我一定要顶上,前队四男和我们后队二女必须要冲有效成绩。 自己一个人继续向山谷跑去,那段路,被厦大教练带着三个穿着领跑衫的女生军团超过,我提醒自己优化路线,不走车辙,切直线,就这样,又把他们超过了,我们就这样来回僵持了很久。 我反正习惯一个跑了,上山下山,我挑最优路线跑,她们紧跟我,出了山口,被超越。最后几公里根据海斌指示的配速勉强坚持跑完,幸亏有他陪伴。第一天减时完是团队第二。 傍晚开会讨论第二天战术,由于第二天距离最长,路况最复杂,5男+3女,后队2男(王丰、扒皮)陪3女,我前段要跟上女生。 那天依旧肚子受凉不舒服,只敢吃馒头,肉菜一律不敢吃。 晚上睡眠断断续续。 竞赛日第二天出发的公路,我要跟上大家,稍有落后,王丰和扒皮想拖我,但我不忍心,想节省他们体力,就自己落下时拉一下,跟上后立即松开,就这样跑完前段公路约8km。 之后进盐碱地,我忽觉不妙,以前我跑盐碱地是非常轻松的,配速也可以领先其他女生不少,但是那天我能勉强跟上就不错了,我知道自己今天状态出问题了,但是今天要取3女成绩,我无论如何要顶上。 估计王丰和扒皮也发现我状态不好,所以盐碱地出来只要开阔路面,就轮流拖带我,就这样到了CP2,其实也就跑了十几公里,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要挺不住了。 在打卡点的唐教练估计看出来了,特意跑到我身边大喊我的名字给我加油,我当时累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是心中想一定要坚持,心中反复喊着我们A队“十人如一,坚守初心”的口号,给自己又塞了个糖补充能量,继续坚持。 这段最艰难的时候是庆岩陪我扛过去,之后的车辙路,基本就是王丰、扒皮轮流拖带我,终于坚持到了20km的疏勒河强补点,我吸取之前的教训把两个软水袋都装满,稍作休整,5分钟后出发。 过河之后,我没有看GPS,一直跟着前面奔跑的扒皮,之前拉练我都自己看GPS保证按照航线跑,但是为了节省体力和时间,我就紧跟前面的男队员,但是发现进入特别难走的盐碱地,脚一踩就深陷,非常耗费体力,这绝对不是我们的优化路线,一看GPS偏移100多米,我心中叫苦,因为体力已经不支,但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十个人比赛时不论如何不互相抱怨指责,我就立刻调整心态继续奔跑。 终于过了铁丝网,我和扒皮到了最后的那段经常让人很崩溃的黑戈壁和风车阵,按照我们原计划应该跑风车阵机耕路,但是当时扒皮看到前面有别的院校在斜插黑戈壁,就和我说我们的目标就是超过他们,就带着我斜插,当时风很大约5-6级,扒皮和我说,他浑身充满了能量,让我相信他,我虽然自己已经很累了,但是听了这话很是安慰,就义无反顾地拖着他的水袋包,事后他才告诉我他当时已经不行了,为了鼓励我故意那么说的。 由于我们是斜插,所以看不到走机耕路的其他女队友,想到她们跑机耕路应该配速在我之上,考虑了三个女队员距离终点位置,海斌可能最担心我,就在大风中赶上来了,说了一句“我来了”,当时真是心里很大安慰。 海斌来给我们挡风,让扒皮坚持住,看我有掉速的兆头就喊跟上跟上,黑戈壁真心不好跑有的路很软,我一脚深一脚浅疲惫不堪地跑着,心想不知道其他队友到哪里了。 最后几公里,扒皮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和我说只能带我到这里了,让我自己加油,我就继续拼命跟着海斌跑,这时海斌告诉我,我是第六人,我当时已经筋疲力尽,心想我是第六人,我的成绩就是中欧团队的成绩,不能拖累大家,就继续死扛着,后来据海斌说我们还超过了好几拨人,但是我完全没有印象,当时眼睛里只盯着海斌的后背,拼命坚持奔跑着,就这样一直坚持到终点。 到达终点筋疲力尽。那天跑了37.3km。 那天的成绩我减时后团队第二名。 已经拼尽全力了,不论结果如何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而且竞赛日第三天应该用不上我,所以我回到大帐就很放松了。非常一反常态地高风亮节把所有的恢复治疗的仪器都留给队友先做。 下午开会讨论最后一天战术,因为竞赛日第三天22km女生减时仅仅15分钟,优势很小,而凌娟以前拉练第三天都表现奇好,也许能压住男生成绩,我每次拉练第三天都是表现最差的,无法贡献有效成绩,就让我一开始拖带凌娟3-5km给她节省体力,7男向前冲,7男中如果有人有伤就中途等候女生,拖带女生。 另外B队队员会安排破风手给选手挡风。但是开会的时候,海斌提到通常拖带别人的人需要实力比对方强,配速快1分钟,才能拖带,我就开始心里打鼓了,凌娟估计也看出来,私下和我说,不用5km就3km,只要开始我530拖带她,把她的速度拉起来,后面她就可以自己跑了。 那天晚饭时,正巧和海斌和凌娟一起,我和海斌说我其实今天跑了10km就已经不行了,海斌说你不行了,还能跑到终点,说明就很可以,竞技比赛中人的意志力可以很强大,而相比男生而言,女生的韧性更强,这一席话没想到就在第二天应证了。海斌他们晚上还给B队所有队员开会布置第二天任务。 那天我怀着一颗特别放松的心,那天终于睡了个好觉,因为知道自己不用进有效成绩,只需要拖带凌娟,感觉提前解放了。 那天看到B队同学们开心的在拍照,我们几天比赛完全没心情和体力享受,自己也凑上去,一脸倦意。 5月25日凌晨,B队同胞由于先我们A队出发,凌晨四点起床,但是为了让我们A队多睡会儿,大家都悄无声息的拆收帐篷,早上我们去给他们送行,一一拥抱加油,以感谢他们为我们付出的一切。 出发前,我怯怯的问海斌,我跑在最后还有B队的同胞们指路吗?没好意思问破风手,破风手是陪有效成绩的队员的,陪我实在是浪费资源,海斌说后面都是人呢,这下我放心了。 想起来敦煌前,我和所有要在终点接我的同学说,我每次最后一天都是最慢的,让他们一定要耐心在终点等我。 站在出发的旗门,我好好热身,又让凌娟先拉我的水袋包我们测试了一下,还不错,因为今天不同以往,我出发就要快快的530带凌娟跑,前面基本和男生配速一致。 刚出发,我就开始飞奔,和男生跑在一起,起跑后他们还喊让我到后面去,我也不管,反正我和凌娟说好的530拖带她,路过大沟,我过去之后,又去接凌娟,上坡拉她,想尽可能给她节省体力,后来她回忆起来说觉得我特别负责任,跑过去了还回来接她,她当时都想笑。 下公路又上黑戈壁,我还在坚持,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就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但还没跑多远,我对自己说一定要继续拖带凌娟,给她节省体力,不到两公里,我实在带不动了,就在她身后,推她的腰,后来跟不上她了,慢慢落后了,我心里默想,凌娟,对不起我带不动你了,你自己一定可以的。 我一看手表,还不到两公里,之前开会交代要拖带她5公里的,我还没完成任务,我就开始追,想试着追上凌娟继续拖带一段。 这时候就路过了B队每隔500米站桩的同胞们,每个人看到我,都开心的开始陪我跑一段,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很累了,看着他们义无反顾地陪我跑,心中非常感动,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我还告诉他们不用管我,去陪前面的霜梅,我不是有效成绩,霜梅当时在我前面几百米,我担心缺人手给她挡风,我告诉自己追不上凌娟,我就追上霜梅,去拖带她。 我就这样被B队男生一个一个激励着,又跑了几公里慢慢快到机耕路的时候,终于追上了霜梅,我就去推她,霜梅一看是我,说你不要管我,自己往前跑,我不忍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只好继续前行。 那段路,王澎陪我跑的节奏越来越好,我心里特别感谢他,他也一直在和海斌汇报我们的位置。 后来他接力到了杨劲松和余胜华,余胜华我从来没印象的一个人,那天他背后的名字像一道光辉一样一直激励着我,劲松和胜华当时接到我的时候听我可怕的呼吸声,知道我状态不太好,我的呼吸声大到,每每路过在旁边徒步的别校B队队伍,还没看到人,先听到呼吸声然后扭头看一下什么情况。 对讲机里面海斌问B队谁在陪董晋,让大家全力保护好我,我的成绩在有效成绩里面,听到了这个指示,我就知道自己是第七人备份了,再累也要往前拼,劲松他们就尝试提速,但是屡屡上坡听到我特别急促的呼吸声,他们实在不敢提速,好不容易到下坡,劲松就提示我下坡了可以提点速度,就这样我们跑上了车辙路。 还是上坡,而且有的路很软,踩下去一脚深一脚浅,我开始有点摔倒的架势,往左边偏,我调整一下又往右边斜,没控制好还是摔倒了,听着劲松和胜华的惊呼,我没时间想别的赶紧爬起来继续跑,我真的很累,但是没办法,看着胜华的名字,看着他义无反顾地往前跑着,我就不断自我暗示,我可以的,坚持下去。 终于前面上坡看到庆岩,他估计是脚伤停下等我,因为比赛规定B队和A队之间不能有任何帮助或身体接触,A队之间可以,我一手抓住他,当时腿软的,身体就往他身上倒,心想终于有人可以拉一下了,重心不稳又差点摔倒,庆岩拉住我,我说不要管我,去带凌娟,他说他脚有伤,就这样我的原配对子,又再那段噩梦般的上坡车辙上继续被我折磨着,跑了一段我就放开他,自己跑,在上坡的时候他推我或带我一下;劲松和胜华还在陪着我们跑,一边给我们挡风,一边喊前面的人给我们让路,就这样一直坚持着,跑到了一个山坡上。 我记忆中上次探路,这个地方,我们的路线是从山坡右侧一个缓坡直接下山,这样比绕车辙可以节省几十米,我看到前面各院校都在绕车辙,就想省路直插准备从山上往下冲,耳边听到劲松大声劝阻,但是当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准备往下冲,后来庆岩从后面赶来拉住我,我还是不听,他拉我停住,说董晋,你冷静一下,我不听他的,他开始痛斥我,然后拉着我往回跑上原定缓坡路线下山,当时腿软,一下就滑倒,庆岩赶到我身前,拿脚挡住我下滑的腿,我们就这样下滑着摔着下去的。 劲松和胜华在旁边一直大喊着小心,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就想着要快点追上前面的队伍。事后,和我们路线指挥官刘征回忆那段路,我说我差点从陡坡冲下去,刘征说那不是陡坡,那个是悬崖。我当时不要命似的要往下冲,真的把劲松他们吓坏了,而庆岩和劲松说看我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 下了山,我看着胜华的名字继续奔跑着,幸亏劲松提醒我补水,我喝了口水,已经除了跑步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不断提示自己调整节奏,跟上,追上前面别的学校,后来上坡实在太累了,胜华和劲松实在不忍我呼吸成那样,就上坡稍微慢一点,让我缓一下,下坡继续。 慢慢追上北大的队伍,看到所有女生都有男生拖带着,我一个女生悲催的跑着,心里有点凄凉,不过也习惯了,就这样一直顶到CP1,CP1有爱娟和志强在等我,张志强也是我们欧霸队的,这几天竞赛日他速度很快,但今天居然不要自己的成绩了,在这里等我,被他鼓励我又继续坚持着。 最后的几公里,估计身体已经累到极点了,我不敢想还有多少距离,怕自己知道了没有力气再跑,爱娟在我左边,提醒我摆臂,抬腿,我尝试但是好像已经达不到了,我看着前面远方,尽量找直插的近路,志强看出来了,他就往前去探路尽量找最近的直线让我跑,他在前面又带路,又要找路,事后听说他后来也快跑崩了。 最后几公里听到对讲机说5男冲线,海斌让jerry回撤拖带凌娟,后来凌娟也冲线了,真替他们高兴,我之前一直不敢放弃,是担心前队有人出状况,我这个第七人还要顶上,知道6人都到达终点,不需要我再备份了。 爱娟就在旁边鼓励我说妞真棒,可以放松点跑了,漂漂亮亮的冲线,但我当时累的已经控制不了我的身体了,我就想赶紧结束这一切,用仅有的一丝脑细胞想想终点还有人在等我,志强在我最崩溃的最后路段,在前面大喊着“董晋真棒,董晋加油”,我在濒临崩溃边缘,靠着志强的呐喊,爱娟和晓卉的陪伴和鼓励,还有路过的北大同胞们的鼓励,秉着最后一丝力气继续坚持着,心里很感谢他们。 当我拐上最后一个坡马上到旗门了,顿时泪流满面,心想,自己真棒终于要到终点了,我看着远处的漫天遍野的旗帜,听到终点大喇叭里面说“中欧女生准备冲线”;对讲机里面说“董晋快到终点了”。 我最后冲刺跑到打卡点,卡还没打好,身体已经往下倒,志愿者见状拉住我的手把卡打完,我就倒下了。 我被一堆穿应急医疗背心的人拉到紧急医疗大帐,怀着最后一丝意念,这个地方不能停留,我强行要走,被按住测指压,我喝了一瓶盐水下肚,指压通过检测,他们放我走了。 我记忆中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走向那一片红,我知道中欧的迎接队伍就在那里,大概不到10米,走向那片红之后,就记忆模糊了,眼前一片昏暗,只感觉到被人挂在身上一些东西,被人传递着,后来左右各一个人扛着我,右边应该是鲁鲁,我听得到他的声音“让开,让开,前面的人都让开”,我就这样被鲁鲁架回大帐。 回到大账,倒下,鲁鲁和杨铭源给我紧急处理,据说昏迷了半个多小时。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我左手边坐着的,一直拉着我的手,喊着我的名字,眼里含着泪的原来是我的老板,她是马拉松和铁三的爱好者,有着超强的毅力,这次参加的C队,她一直在身边照顾着我。 我们班的女神coco坐在大帐外面关切地望着我,一会儿张攀抱了一束鲜花说代表心一班送给我,我后来才知道这花多么来之不易,整个瓜州的花都被买空了,这还是宏伟想尽各种办法找人从敦煌买了带过来的,他们为了迎接我,费了很多心思。 后来才知道C队分工很多,我们班国胜军是在哨所,他们早早站在终点前的山坡上瞭望,他听说我来了,状态很不好,听完胜军就流泪了。 张攀和宏伟在终点特意等着迎接我,结果所有设计的仪式都没用上,看我出事直接扛到大账。 我无力地躺着,军花过来,握着我的手眼睛里泪花闪闪,我们俩什么都没说,我懂她,她心疼我,她也懂我,我为了团队才拼成这样的。 看着我的队友都在兴奋的聊天、拍照,我觉得自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一个废人。 队友们轮流过来看望我。 后来听别人说破风手陪我陪到后来都不忍心跑了,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跑,我就会坚持追,我会更加累,当时听我的呼吸声已经不行了。 后来听说几个男生陪我跑的后来看我趔趄地连滚带爬的跑着,摔倒再自己爬起来拼命的样子,他们都感动的哭了。 中午终于有了点力气和队员合影。 出去正好碰到北大光华的队友,他们说在路上看我状态特别不好还在给我加油,中午基本恢复正常,下午在大帐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后来全体去祭奠刘文师兄,都要步行到远处一个山坡上,仪式开始不久,我就感觉不对,退到最外面开始趴在地上吐,这时我老板和宏伟在我旁边照顾我,喂点水,我觉得特别晒特别热,坐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等仪式结束,宏伟背起我往回走,后来猫秘和熊爷也发现我不对,估计是中暑了,那天的宏伟像个踩着七彩祥云的大英雄一样在山路上飞奔,后来才知道他背我一路,他也差点中暑。 回到大帐,鲁鲁和茗源给我冰块降温,反复摸我的脉搏,后来心率终于正常了,猫秘和文兄协调有个备用C队大巴,荣恒和劲松扶我上车。回到宾馆,coco贴心的给我买来很多水果陪我,晚上的庆功宴一点胃口都没有,提前回房间休息。可惜错过了晚上蓝丝带的分享环节,我一直很向往的。 胜华说他戈11最想感谢的人是董晋,因为我的拼搏太震撼他了,也让他的戈11完美! 庆岩说,董晋根本跑崩了,跑步姿势都是斜的,走路踉踉跄跄,但是她没有停下,跌倒了又爬起,继续跑。 劲松说,陪我跑了7km,快把他跑崩了,说明我比他们拼的还快,的确超越我的极限了,现在睡觉,梦里都是那吓人的呼吸声,他分享时还描述我在悬崖上准备往下冲的场景,说觉得我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太拼了。 志强说:很高兴能陪我跑那一段,感动我的同时,我的坚持也激励了他,这种收获远远比B队的成绩更有意义! 赵欣说:你太棒了,真让人心疼。 冯教练听北大的队友描述说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太可怕了,太玩命了。 霜梅说:之前,我一直觉得董晋是个娇气甚至有点自我的80后女孩,但这次比赛,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她,尤其是最后一天她开始拼了命地带着凌娟跑,后来又来推我,最后不顾一切跌跌撞撞往前冲,真的让人又佩服又感动。 宏伟说:你没有在哪个环境下是无法体会,当时晋晋出来的时候状态很不好,基本是半昏迷状态。。。。。。 北大的杨会长说:当看到你的表情时,我的眼泪都快奔出来,当时的你,哪里是在用腿跑步,分明是在用顽强意志拖住疲惫的身体向终点冲,大声喘着气,有些撕肝裂肺的感觉,让人十分不忍。 赛后的我虚脱到不行,尤其是27号早上醒来,有一霎那真的觉得自己不行了,幸亏我同学把我从生死边缘抢救回来,一早上被灌了一个小时的水和能量胶才勉强能爬起来,去赶飞机,在飞机上奄奄一息。 回到北京刚下飞机,班级同学安排的一系列惊喜和满满的爱又把我唤回人间,帅哥、鲜花、法拉利、为了我体验好,先吃完口香糖再亲我,所有细节那么用心,我的心瞬间被感动,人又好像活过来了。 后来几天虚脱的浑身无力,每天唯一有力气看手机的时候就看看心一班迎接我做的视频,每次看都泪流满面。 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不愿回忆,也不忍回忆。 戈11刚结束的两周,每天还是会不自主的回忆,有一天晚上梦到自己是第六人,又在拼命地奔跑,呼吸急促的可怕,然后惊醒。 十天之后,我还活着,渐渐恢复,我感谢上帝让我平安回来,收获了十人如一的兄弟们,让我体会了一次人的意志力到底可以有多强大。 戈壁,就是一个自己和自己的对话和较量,你赢了吗,我想我赢了,赢了自己,我拼尽全力,没有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