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游哥——忆初见张学芬老师的《钗头凤》

笨笨

2016年4月14日晚八点，柳州文化艺术中心剧场，正在上演越剧《钗头凤》。大幕拉开，从幕后传来清亮的声音——“鉴湖水映蕺山枫，雨后山阴色空濛”，那是剧中陆游开场唱段的前两句，坐在台下的我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为之一振，寻声望去只见面带温和笑容，气质温润的陆游扶着美丽温柔的妻子唐琬一起款款走上舞台，不禁脱口而出“这个尹派真好！”不得不说，自从茅威涛老师和杨小青导演“分手”，搞“新式越剧”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怎么听尹派了。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舞台上没有哪位尹派女小生的唱腔能吸引我。但是，眼前这位我第一次看她的戏，就被她的第一句唱给吸引住了，折服于她尹派唱腔中蕴含的浓浓的传统韵味；折服于她的唱腔中流露出的那股阳刚之气。这些都是当今许多尹派女小生所缺少，而我却又是很在意，很欣赏的。便拿出宣传画找到陆游的扮演者，并记住了这个名字——张学芬。正当我准备好好欣赏时，突然，被身旁一句“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过茅威涛的陆游”给“带跑”了。早年，茅威涛老师在《陆游与唐琬》中所塑造的陆游，可谓是深入我心，因此在看戏的过程中，脑海里不时冒出茅威涛老师的陆游形象，于是一会儿出戏，一会儿入戏，总之，就是无法好好看戏。

越剧《钗头凤》是一出以陆游和唐琬的爱情为题材的戏。讲述了陆游与唐琬这一对倾心相爱的有情人,在封建礼教的重压下,被迫劳燕分飞，天各一方。最后，唐琬忧郁而死，陆游抱恨终生的爱情悲剧。这出戏中的唐琬由李敏老师扮演，陆游是张学芬老师扮演，赵仕程由陈雪萍老师扮演。三位老师都是艺术水平很高的越剧名家，气场十足。加上杨小青导演唯美风格的特点，呈现出的诗情画意，演出多有精彩之处，能引起观众兴趣，激发观看热情。剧中唱段也很好听，我又特别喜欢陆游纯正悠扬的尹派唱腔，越来越能沉浸于剧中，好好欣赏演员的表演了。最终在第五场《魂牵》被开场陆游和琬妹的对唱完全吸引。这是一场过场戏，陆游科考落第，陆母逼休唐琬，唐琬被迫改嫁赵仕程。开场这段对唱，舞台没有布景，台上灯光昏暗，仅靠两位演员在舞台前的表演，把观众带入梦境的效果中。 学芬老师音域宽广，嗓音厚实，潇洒隽永的尹派唱腔，结合水袖单翻、双翻及绕袖的动作，恰到好处的诉说对琬妹的“苦思念” ，表达落第的不甘与失意，祈盼与琬妹“比翼连理共凭栏”。这段对唱游哥和琬妹的唱腔设计优美和谐，学芬老师和李敏老师演唱情感动人，恰到好处的身段造型更是为展现当时两人相思离愁的心境锦上添花，让我完全投入其中……

　　进入第六场《园逢》，陆游科考落第，又被迫和唐琬离异，他们各自再成家后在沈园不期而遇。陆游佩戴着琬妹赠送的父亲遗留的宝剑，身着白色长衫，长衫下面用水墨画风格的梅花点缀，背对着观众独自站在一池凋零的残荷前，风流倜傥的身姿和场景相融相应更显孤单。一段“空望王师已十载”，唱腔不必说，醇厚质朴，委婉稳重，张弛有度具有阳刚之气的尹派唱腔令人沉醉。学芬老师的演唱中所传递的情感及手眼身法步间让我感受到了陆游心中对国家现状的担忧，对家庭现状的不如意，对自己未来的无奈、悲伤，更多是对琬妹的眷恋和相思。此时，脑子里，眼睛里都是台上的这位陆游。接下来，无意间碰到赵仕程的仆人兰香，兰香告诉他“我家主人前来拜会”。陆游听后先是高兴，转而有所思，随后右手水袖一翻，愤怒转身想要离去，在被琬妹叫住刹那间停住脚步，缓缓回头，意外见到心爱之人满脸的惊喜，然后迅速奔到琬妹面前，想去握住她的手，突然停住脚步收回双手，两人四目相视间眼光中透露出责备、不解。想跑开，可又看到他琬妹快支持不住站不稳了，赶紧跑过去伸手想要安抚满眼的怜爱，却束缚于当时的道德伦理尴尬的速将双手收回，转身走到一旁凄苦的闭上双眼……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学芬老师运用形体、眼神、表情向观众展现出丰富的人物内心世界，我分明感受到陆游的无奈、无力、无助，命运对他的无情，不觉开始心疼这个游哥了。

后面的对唱“又见她红酥手赠黄藤酒”和游哥的唱段“一言难尽”学芬老师富有磁性的音色，潇洒的身段，细腻的表演，儒雅的仪表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此时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鲜活的形象——学芬老师自己的陆游！

《园逢》后段有一节，游哥因痛惜琬妹，题词《钗头凤》。只见悲伤中的他提笔书写，可没写几个字，因伤心写不下去了，只得掩面而泣，想再写，可实在无法提笔，转身痛哭，片刻，干脆一咬牙奋笔疾书，将心中的愤懑、悲哀、悔恨……寄托于文字倾泻出来，写罢手一挥将笔扔出。此处配上凄美的伴唱，不免让人因游哥的痛楚而心生难受。接着陆母和琬妹上场，台上零落的飘下片片桃花，在《钗头凤》的主题曲中三人以圆场的方式分分合合，很唯美、巧妙的展现了人物内心的剪不断理还乱。看着两位先后离去，陆游本想伸手去把琬妹拉回来，可是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得不作罢，看着台上陆游定格那刻的身段就像一副似曾见过的古画。最后，一个转身，一抬头，双臂一挥，水袖一撒，台上大幕出现了《钗头凤》一词，看到这个场景，我的心被震撼到了！看着陆游快步走过去，在这首词下踱步，挥手，学芬老师用她流畅的身段，稳健的台步，潇洒的水袖，感染力极强的肢体语言传递出此时陆游心中的“无穷无尽无边悲”……这节表演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无声胜有声。望着台上报国无门，被母亲逼迫和爱人分离，孤单落寂的陆游，再也忍不住了，眼泪落眶而出。这场戏的结尾陆游题诗后拾起宝剑，侧身挺立在舞台中，左手拿鞘于身侧，右手拔出宝剑缓缓举起直刺云天这一腔“伤心笔墨赋予谁”？学芬老师挺拔的身姿，大气的台风，尽显陆游坚贞孤傲。这个游哥从此走进了我的心里，已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这出戏我只看《园逢》这一场。

　　《尾声》，古稀之年的陆游再次来到沈园凭悼唐琬，吟诵着“城上斜阳画角哀”，孤寂中透着沧桑、遗憾，感人肺腑，时常听得人落泪，来自于学芬老师深厚的台词功力。

一出《钗头凤》，学芬老师让我重新喜欢上尹派；一场《园逢》我被学芬老师成功圈粉，从此“入坑”。

这篇文是我第一次看张学芬老师演出，第一次看《钗头凤》时的真实感受。因为这出戏我知道了张老师，并成了她的戏迷。其实早就想把自己的感受记录下来，但是由于水平有限，迟迟无从下笔，可是每次看这出戏的视频时总会想起当年的情景，心情也不免激动起来。现在终于记录下来了，虽然水平欠佳，没能完全展现出老师舞台上的风采，也是了却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吧……😊✌

感谢兰心姐姐真情指导❤️

感谢《越剧之家》的编辑老师帮安的这个荡气回肠的标题。👍

美篇照片除注明出处的外，其余均为《越剧之家》公众号宁波地区通讯员司马力拍摄（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