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畦菜地的追求

笃定前行

对一畦菜地的追求

文/劲草

我工作的单位毗邻市郊，三十年前周围还是大片的菜地。那时的我还挤在单位的集体宿舍里，下了班时常会倚窗远眺，幸福甜蜜地张望着阡陌纵横的田间小径，期盼着她的身影在葱茏绿色中由远渐近地走来。

有时候，我会和她牵着手，在稻穗飘香的金黄里漫步，拔一根小草，吹一朵蒲公英，掐一杆翠绿，那情那景很能醉人的。

后来结婚生子，和她在繁街闹市营造了爱巢，也就远离了市郊。而单位附近的农田却在骤减，私人别墅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那一座座标志着文明和现代的建筑侵吞了稻田菜地，曾经拥有的田园风光都成了遥远的回忆。

但是，我发现，在那些楼与楼之间，或是公路旁的斜渠上，无论是杂草丛生还是堆满垃圾，只要有一块空地，哪怕只有一张桌子大小，也会很快被清理出来，种上绿油油的蔬菜。有的土地已经筹备建房，但勤劳的人们照样耕耘出一片希望，直到破土动工的前几天。

我有一位叔父，在某小区购了一幢别墅，若大的后花园没有堆砌假山鱼池，却惜土如命地种满了家人爱吃的蔬菜。那天去他家做客，我们从园里摘菜打边炉，享受的是劳动成果，品尝的是没有化肥、没有农药的原汁原味，一向见了蔬菜就皱眉的女儿那天吃得畅快淋漓，边吃边拍着肚子说:"爸爸，自己种的菜炒出来的味道，比咱从菜市场买的菜的味道强多了，这菜吃着好有菜味呀。”

曾读过一篇小说，讲述一位农村大婶的故事。她被儿子接来城里，却不习惯城市生活。一天，她闷得心里发慌，就拔光离自家不远的公路绿化带里的花草，美滋滋地种下了菜苗。可过了没几天，菜苗被人拔光，重新种上了花草，大婶很生气，又买来菜苗补种，结果在种菜时被警察抓个正着。好心的警察没有因破坏城市绿化而处罚她，大婶非但不感激，反而觉得憋气:"还能有多少土地呢？为什么不让我种上菜？”

美化城市这些大道理大婶不懂，可她懂得用辛勤的双手换取充实的生活，懂得自己种的蔬菜放心好吃。现在市场上能有多少放心菜？在科学发达的今天，蔬菜早已可以无土栽培，当一粒种子居然可以离开泥土在营养水里发芽疯长，这种蔬菜还能保留多少菜的味道？

社会发展快了，文明越近，可纯净越远了。

常会怀念起三十年前单位附近的田园菜地。芬芳的泥土焕发着自然和纯真，绿草黄花绽吐着安闲与宁静。那是一幅画，没有浓墨重泼的刻意，但清新。

有时会想，假如时光倒流我年轻三十岁，假如我的爱情故事演绎在三十年后的现在，我是否还有浪漫的闲情为她倚窗而立，为她甜蜜幸福地等待。快节奏高效率的生活滋长了急功近利，空间和时间的密度让人紧张压抑，直奔主题的爱情快餐俯拾即是一一连最美丽的爱情都能减少过程速成配对，这种生活还能保留多少生活的味道？

所以，只要有一小片土地，就会有人争先恐后地种上翠绿，尽管市场的菜更便宜更省心。一些人对原汁原味生活的追求，对健康安全的生活的追求，已经不得不浓缩到对一畦菜地的追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