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婆家的老屋旁有一棵柿子树，说不清活过了多少年头，只是在人去楼空的村庄上守着四季变更，每每回家变少不得前去探望，在外久了，一棵树也是一位亲人。</p><p> 清明扫墓归来，途经故里，打树下走过，心底猛然颤抖起来，虽然年年春生碧草的日子都要回乡扫墓，但那时细雨纷飞，又沉郁于缅怀之中，那曾细细瞧过它的坚守？岁月蹉跎，如今站在它的身下仰望，那些失去已是望尘莫及。这么多年，它是怎样面对几近废墟的家园，荒野般的村庄啊？</p> <p> 苍老的树干拔地而起，暗褐色枝桠自空中展开，枝头悬挂几片枯叶，寒风一吹便发出沙沙的响声，如声带暗哑的孩子挣扎着最后的委屈。我曾在它茂盛的青春里寻求庇护，而今离家多年，竟在归途的落魄中洒落一地怜悯，长久地怅然不语，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洞口，留鸟在洞中安歇，时而盘旋翻飞掠过眼际，时而在枝头跳跃，但始终缄默不语。目睹此景，兀自伤怀起来。这哪是飞鸟栖息的巢穴啊！那分明是守望游子归来的眼睛，不分昼夜地睁着眼、直至枯死！</p> <p> 柿子树对我而言我，不仅是苦难岁月的象征，亦是一种守望，一种情感的体现。小时候家境贫寒，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每到初秋时节，母亲便从树上摘下些青涩的柿子来，去掉皮，再凉晒些日子，便成了柿饼。这并不中看的柿饼即填饱了我们的肚子，又解了我们对糖果的馋。</p> <p> 成家后、对柿子树又多了一份情愫。每年寒暑假归来，大老远就看见婆婆已静静地等候在离家十来米远的柿子树下，当那个跃动的身影在她模糊的视野中一出现，她会蹒跚的向我走来，默默接过我手中的行李，上下打量打量.......丰盛的晚餐过后，待妯娌们各自回屋休息，婆婆变魔术般的掏出几个红润剔透的柿子，放在我的手心，我一手捧着柿子，眼睛却涩得难受。深冬里那清爽甜润的柿子汁一直流，流到我的心里。现如今，孩子也已成家立业，我也明白了，当初母亲、婆婆的一言一行，成了我与孩子之间的翻版———儿行千里母担忧，</p> <p> 柿子树在春秋更跌中日渐衰去，然而，这棵树下，婆婆送迎时洒下的热泪一直洒在我的心里，与这棵树有关的所有故事一直在我脑际萦绕。这棵树承载了很多很多，也让我读懂了很多很多.......</p> <p> 当风撩起你的发梢，我望见你深深的皱纹里，布满了微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