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留在春夏间的余香

糖豆

<p class="ql-block"> 春天,花事繁忙,众花开过,槐花登场。槐花不喜争春,开的不急不缓,在人们阅尽繁花之后,才想起开在四野的她。此时已春深,渐入浅夏,槐花注定不会成为登堂入室香占满园的花中显贵。</p><p class="ql-block"> 槐花是洋槐树的花,一般开在四五月间。槐树常见,那种浑身长刺的槐树叫刺槐,多在房前屋后野生柳长,不受待见。懂事那会,听家乡的黄梅戏《天仙配》,里面的老槐树开口保媒,成就了一段人神相恋的美丽爱情,通天达地的老槐树便如一个神奇在我的心里,希望它开出美好的花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当兵去到北方的河南周口,真正见识了槐花,便有了值得记取的美好回忆,多年后每有想起,便觉有一缕余香仍留在记忆的深处,如芳兰竟体。</p><p class="ql-block"> 豫东的周口多见杨槐,槐树低矮,杨树直高,村庄周围种槐树,四周的农田和村道两侧则多种的杨树。后来才知道豫东一带是黄泛区,1938年6月的黄河花园口决堤,豫东沿淮河而下的中牟、周口、驻马店乃至安微阜阳遭受了此次人为决堤的伤害,百姓流离失所,肥沃的土地被沙化。为了防风固沙,老百姓才采取外杨内槐的栽种方式。在豫东平原,见到有树的地方一定就是村庄,村庄也都被树团团围住。槐树的花也是灾年间百姓填肚子求活命的绝好东西。现在的人也用槐花做成饭菜,已经不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饮食的调剂。</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尝槐花饭是在初到中队那年。有一次,我跟队长去他县城的家里,正赶上吃饭,他的岳母做的正是蒸槐花。南方的我从没见过槐花做成的吃食,初到河南连面食都没吃习惯,别说面和着花做的饭。没想到吃进嘴里才知道完全不是面食的味道,除了松软可口,花的清香和着蒜香油香,很多年后想来依然令人口舌生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后来离开了县中队,去机关上军校,从县城去到省城,军营生活也无风花雪月的体验,曾经尝到的槐花饭香也从味蕾的感受中消退。</p><p class="ql-block"> 再次有机会品尝到槐花美味是我毕业留在河南中牟,此时我已从战士成长为一名军官,生活习惯已俨然是一个北方人。中牟县正处黄河决堤口下,当年的洪水泥沙俱下使中牟这片沃土变成沙海。每到春天或冬季,北风起沙尘扬,黄沙蔽日,一场沙尘暴后,人便灰头土脸。为什么防风固沙,中牟县在城外西北边大片沙丘种植槐树,槐树低矮,枝繁叶茂,是防风固沙的利器。</p><p class="ql-block"> 我们学校位于城外西北,正是大风刮来的方向。虽然学校后门外的沙丘种植了防风护沙的大片槐林,但大风季也阻挡不了妖风裹着尘沙起。在无风无尘的日子,那片槐林却是另一番景致。槐树葱绿,槐荫静谧,沙地松软。上学那会,教员也喜欢把学员带到树林找一片开阔的松软沙地训练擒敌对抗和单兵战术。</p><p class="ql-block"> 晚春时节的槐林便成了一片花海。槐树象约好似的,矮矮的枝杈短短几天时间,便开出铃串一样的花,一嘟鲁一嘟鲁压弯了树枝。这个时候,养蜂人来了,他们把临时的家扎在槐林深处的一池塘边上,几十巢的蜜蜂箱围着池塘摆开,那时真是羡慕养蜂人逐花而居的生活。城里人闻花而动,踏青游玩,尽兴之时不忘采摘些槐花带回去。部队的家属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趁着晨间槐花含苞未放采摘,更有“宿雨林笋嫩,晨露园葵鲜”(白居易)的新鲜。花沾晨露,香泽心脾,手捋过的花枝,想毕也是余香久远。</p> <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年的春上,战友的姨妈周末来部队看她,正值槐花飘香的时节,游过槐林赏过槐花,她们采回来一包槐花找到我处来加工。我平时很少自己做饭,除了电蒸锅什么都没有,好在左右都是随军家属,便拜些面粉、香油之类的材料来。</p><p class="ql-block"> 战友姨妈是能干的人,做槐花疙瘩饭也是老手。只见她先挑掉叶子等杂物,淘几遍水后沥干,然后倒进盆里,加少许五香粉、盐,适量面粉,以槐花均匀沾面粉粒粒散开为宜,接着上锅蒸气满10分钟就OK了。揭开锅盖,香气扑面,蒸熟的槐花,面裹着花苞,松软香甜。用筷子打散摊开,撒上蒜末香葱,浇上小磨香油,一锅槐花饭就算做成了。</p><p class="ql-block"> 正是再一次与槐花的相遇,找回了早年初尝槐花麦饭的记忆。不同的是,那时的少年已经是人到中年,唇齿间的有更深一层的感受。后来每年都有机会试着去尝试做槐花疙瘩,但却少了那个味道了。</p> <p class="ql-block">   再后来离开河南,回到南方,再没有见过大片的槐林。偶尔行车高速,见路边有槐花压枝,想到南方少有人知晓她的芳香和美味,就这么自开自灭,便觉有“一朝花开无人识”的悲凉。然而,记忆中槐花麦饭留在唇齿的那一缕余香,依旧香甜如初。</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