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奇篇《捉虱行》

杨老师

古乐府有名曲“歌行”，句式灵活，用韵富于变化，长于叙事。后来逐渐成为古诗常用的题材或题目。唐诗《兵车行》《古朗月行》《北风行》《琵笆行》等均为名篇。

清诗或逊于唐诗，宋词，元曲，但也不乏佳作。魏象枢的《捉虱行》就是其一。

魏象枢（1617--1687），字环极，号寒松老人。山西蔚州（今河北省蔚县）人。清朝首科进士，经翰林院庶吉士入官场，两度为官，主要在监察御史岗位，官至左都御史，刑部尚书，为康熙帝初期（十一年至二十三年）的主要助手，监察官主官。康熙帝褒奖魏象枢为官“清、慎、勤”。《清史稿》本传称赞其“直言謇謇”，能规切用事大臣，尤言人所难言”。是当年的理学名臣之首。有《寒松堂全集》十二卷。

魏象枢是清初儒学大臣，著名清官，其政绩主要在监察，官至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在古代检察官中堪称一等。

魏象枢的诗诗风刚直，语言质朴，情感真挚。有评赞：“内容丰富，风格清丽，韵味深远”；“取材广泛，内容新颖，反映生活，更有创新”；“情感真挚，清新秀丽，韵律和谐，绝无刀削斧凿痕迹”。

捉虱行       （清）魏象枢

        大造茫茫浑一理，号物之数纷难纪。山有虎豹海有蛟，害不及身何足齿。胡为四肢百骸间，日日切肤生虱蟣。

         夜来才睡睡忽醒，白日乱啮痒到髓。有时公堂手自扪，掷之地上犹不死。我欲大索净根株，呼童代我我心喜。一翻一复作意寻，寻来寻去徒尔尔。小者弋获大者惊，少留一缝潜藏里。从来狡兔有三窟，搜索又恐伤衣里被。

        自悔吾家针线疏，更緣积垢离清水。或云捉虱非其人，坐令此辈长子孙。于今莫怪常处褌，大蠹难除类如此。

虱子是贫穷落后时代，长期困扰人类的寄生虫。捉虱子是穷苦人群及穷困文人的无奈抗争。红军时期曾戏称它是“革命虫”。

古诗讲风雅，以寄生虫者为题材者确实不多。唐刘禹锡《聚蚊谣》就被人们称奇，前不久曾引起一片点赞。而魏象枢《捉虱行》，艺术性和思想性上均不在刘禹锡之下。

《捉虱行》

第一部分六句，点题，可谓“虱子之害甚于虎”。

大造茫茫浑一理，号物之数纷难记。

山有虎豹海有蛟，害不及身何足齿。

胡为四肢百骸间，日日切皮生虱虮。

第二部分十二句，虱子害困扰和捉虱难。生动形象，又尴尬。

夜来才睡睡忽醒，白日乱啮痒到髓。

有时公堂手自扪，掷之地上犹不死。

我欲大索净根株，呼僮代我我心喜。

一翻一覆作意寻，寻来寻去徒尔尔。

小者弋获大者惊，少留一缝潜藏里。

从来狡兔有三窟，搜罗又恐伤衣被。

第三部分六句，反思，由捉虱灭虱引到“大蠹难除”。

自悔吾家针线疏，更缘积垢离清水。

或云捉者非其人，坐令此辈长孙子。

于今莫怪常处裈，大蠹难除类如此。

何为大蠹？应是社会公害，黑恶势力，贪官酷吏豪绅劣强。妙在“……难除类如此”就嘎然而止，留下深刻思考。

魏象枢《捉虱行》写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时年66岁。他奉命带队巡察直隶，查处积案，处置贪腐官吏，豪绅恶霸多人。过新乐县时，感慨作诗《捉虱行》。捉虱子或许确有其事，文中所指是怎样消灭虱蠹，维护国家，爱惜人民。可谓肺腑直言，情真意切。而做到这一点，不仅要捉——惩治，还要健全制度——密针线，洗涤清水，除去积垢。而这又是封建王朝永远不能做的。

《捉虱行》取材视角奇特，捉虱，寓意高远，从捉虱联想惩贪治国。据记载，巡察凡八阅月，纠贪，惩恶，刑罚，革处数百。回来呈报提出：“执行国法以为劝惩，人心竦惧，官役敛戢，凶恶者知有斧钺，良善者甫见天日。”然而，仅空谈而已，康熙帝及清朝，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依法惩除贪腐，如同这捉不尽的虱子和虮子。

清初康熙朝，社会趋于稳定，经济文化走向繁荣。康熙帝励精图治，任用贤良，朝野人才辈出。

清官、理学家魏象枢忠诚敢言，能任事，妒恶如仇，铁面纠察惩处贪渎，公认为杰出监察官，理学名臣。魏象枢还是位重要的诗人，在当时就有些影响，《寒松堂集》收存传世800多首诗。

【主要资料由邢培庆老师提供。致谢！】

附：（唐）刘禹锡《聚蚊谣》

        沉沉夏夜兰堂开，飞蚊伺暗声如雷。嘈然歘起初骇听，殷殷若自南山来。喧腾鼓舞喜昏黑，昧者不分聪者惑。露华滴沥月上天。利觜迎人看不得。我躯七尺尔如芒，我孤尔众能我伤。天生有时不可遏，为尔设幄潜匡床。清商一来秋日晓，羞尔微形饲丹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