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背影》(仿写《背影》)

张红

自从外公家土地被推翻，建成了高楼大厦后，已经许久没有吃到他种的蔬菜了。而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外公是农民，但又与其他普通农民不一样，他的背是微微驼起的。记得外公给我们讲过，一年冬天，他只有11岁，父亲走了，母亲生了一场重病，那时只留下了他和年幼的妹妹。所有的重担都放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就这样辍学了。

          放下了他最爱的书本，担在肩上的，变成了毛谷子。每天，他不停的劳作，承受了在他那样的年纪里不能承担的压力。于是，积劳成疾。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压弯了他的背，他的脊椎。

一年暑假，我与父母一起又到了外公外婆家，那时，他们虽已经住进了高层楼房，但还剩了几块土地可以耕种，外公外婆每天便守着这块地过日子。过了一个学期，终于见到了外公。他还没来得及穿鞋，裤脚高高的卷起，脚上满是泥土，还是那件常常见他穿着的薄衣。不停的忙活着。仔细看，他的手又多了几条裂痕。好似是刚刚从庄稼地里回来的模样。见我们来，他高兴地冲着我笑。

外公带我到菜地里晒太阳。一边走着，一边向我“炫耀”着他种的瓜果蔬菜。这边是刚种好的土豆，那边是已经长大的白菜。热烈的阳光折射出他自豪的笑容。闻着泥土的清香，在广阔的菜地间，我感受起风和阳光。外公则是一刻也停不下来。地里的蚯蚓已经把土松了一圈，青菜虫在菜叶上打了好几个滚，留下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圆洞。蝴蝶蜜蜂穿梭在果菜开的花之间，迫不及待地留下自己的踪迹，鸟儿停在稻草人上， 似乎对菜地打着歪主意。而外公的世界，出奇的静。他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一片地;他的眼里，只有我们吃着新鲜蔬菜时的满足。他的快乐，竟来得如此简单。弯下腰，他本已驼起的背，更加弯了。

  我说道：“外公，歇歇吧！”他连忙转过头来说：“晒晒太阳，对眼睛和身体都好。我就摘些新鲜菜，拿回去你们好放心吃。”我只好远远地看着，不想打破这对他来说的幸福的一刻。远远地看着，看着他弯下腰，又蹲下来，细细的选着已经长大的白菜，虚着眼睛，捡拾着里面的烂菜叶。然后他扶着腰，慢慢站起来，摘了一颗白菜，背挺得直直的。看他驼起的背，却始终不平。已从烈阳变成了夕阳。黄昏，我看见了外公的背影，夕阳给的一点点红光，正在他的背上发亮。我望着他又走进土豆地，精挑细选……这时内心有了一种涌动。好想冲过去抱住外公，抱住他那永远无法直起来的背……

现在想起那天，还记得走时，他给的那一大包菜，每一份，他都倾注了全部心血。现在的我们，也一天一天的长大，他们，也一天一天的老去。现在外公外婆家，已不再是小时候记忆里的那片菜地。已换成了高楼大厦，开始了商业发展。外公也终于被迫停了下来，不再种菜。可他仍然留恋那些拿锄头松土的日子，那些满是泥土香气的日子，那些我们在饭桌上吃着菜，高兴欢笑的日子。在满满的回忆中，又看见外公驼起的背，又看见他那个黄昏午后发光的背影。他的背弯了，但给我的东西，直戳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