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眼中的你

如是

这是老华亭一中前面的那个学习用品门市部门口，也算是华亭县当时最繁华的地方，出东升市场路口右转就到这儿了，看样子大概两岁左右，怯怯的眼神，生怕找不到爸爸妈妈，不领你上街闹的不行，领你上街，又一直要人抱着，那会儿连话都不会说，嗯啊乱指，不过领出去心疼你的人多的是，谁让你小时候长的太心疼了呢？不是我偏心是确实心疼的那种。

那个时候最让人头疼的是感冒和发烧，两岁前基本一月一次，每次都是青霉素针剂，一个疗程打的屁股上老贴的洋芋片，有硬块，说你不听话吗不对，医院里的护士阿姨老把你当做打针模范，给他小孩观摩示范，我每次背你路过政府对面的那个小卖部给你买两袋扑扑星就完事了，去的时候吃一包回来的时候吃一包，屁股可能一直疼，但打针前后情绪很稳定，也很配合。现在再想想你高二高三晚上下功夫做题的样子，也算个狠人，只是我当时也想不到这些。只要你下定决心做的事，应该难不住。看现在的熊样，减肥这件事我就不保证了。

不知那年那月起，你妈妈就每年都把你朝照相馆领，那年头没有相机更没有手机，要想留个念想只能去照相馆，照相馆的生意很好，那象现在照相馆只搞个婚纱摄影。再好的相馆反正你是百般推辞千般不愿，所以小时候的照片脸上阶级斗争的表情还是很明显，这么照照那么照照，反正没几张笑靥如花的照片，好在你那白皮肤圆脸圆脑袋不用摆姿势扎造型，本色出演就很惊艳，不过那时候的照相馆里的摄影师总会帮你弄几个那个时代很酷的poses。记得有个照相技术很好的女的，会逗小孩很耐心但不会说话是个哑巴，每次都是她给你照，这个照相馆在现在的东升市场。

不爱照相不爱打扮一直如此，上高中了裤子底下老磨个烂圈圈，洗脸基本干洗，不过你那皮肤跟套袋的红富士一样，红的地方红白的地方白，有模有样，洗不洗的无所谓，每条裤子都是运动裤，导致上大学的时候估计还不会系裤带，我和你妈妈在你入学军训的时候还担心了好一阵。现在工作了应该稍微注意点，不要给王静丢面子了。

这就是典型的一张有pose的照片，全世界的人用这个动作耍酷，你虽然小但也没能脱俗，估计又是我给你弄的姿势，你背个耍酷的名就行了，你不爱照相，想着赶紧完个任务走吧，小时候你很胆小，要使有手机抓拍，那现在肯定会有许多你开心的童年瞬间。圆溜溜的两个大眼睛有点像王恒屹的，能看出心疼但看不出聪明。不会背唐诗，不会跳拉丁，不会画画，不会唱歌，数数能到一百，一味地瞎玩，默默地瞎玩，你的世界我们不懂，你也不在乎周围的世界，象个看破红尘的老僧，活的多快乐只有天知道，谁都不知道你那圆乎乎的脑袋里想的啥？人啊，一旦错过了那个年龄就再也没有那份纯真，回不去的童年，回不去的故乡，到不了的远方，永远辛苦的路上。

现在长大了，后悔了吧？

这是个什么少数民族的衣服？彝族？苗族？白族？傣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不重要。看你那pose的架势，这次好像认真了。

那时候没有兴趣班，什么也不用学，美术，书法，街舞，英语，奥数…… 啥都不用学，只负责一天天吃胖长白就行了。你虽然年龄不大，但也是在华亭县统计局上了三年班的人，统计局一个局的人围绕着你转，包括那个李局长，白天统计局的人轮流陪你玩，下班了就楼道里瞎转悠，你那时候的日子幸福的不要不要的。你还记得王局长，李局长，刘志红阿姨，吉亚伟卢福元姚永强叔叔，梁艳贾伟李涛这些人吗？

咱们邻居是你梁艳姐姐家，梁艳爸爸是安矿的大车司机，拉着安口陶瓷厂的一窑烟火走南闯北，锅碗瓢盆进了千家万户，山珍海味也稍回自己家，梁伯伯是脾气好，厨艺好，手艺好（开车）的三好男人，他回来的时候楼上人都知道，因为炖肉的味道真的藏不住，你是饭点的时候自己端着碗就到梁艳家上灶去了，这个长的像马东锡一样的伯伯也很爱你，有啥吃啥，有啥给啥从不吝啬小气，那是一个什么东西都不宽裕的时代，你好像国王一样不知道。

这张照片怎么像个相公？或者地主家的儿子？按年龄应该上幼儿园了吧，你是三岁不到半的时候上幼儿园的，当时的规定是满四岁，反正是你妈妈求情下话才上的，还说上的不好要退回家里，你妈妈陪了你三四天才勉强适应下来。幼儿园上的很顺利，因为你的衣服干净老师很喜欢你，只不过还是不太说话，那时候每天早上上东大街幼儿园时你妈妈顺路带着一大堆孩子，包括你家王静，王婷，景化冰，鲁亚楠，我们一天忙的给你洗衣服做幼儿园学具。幼儿园毕业的照片纪念册都还在，偶然翻翻，觉得时光好快，纪念册有一页家长赠言，我当年认真写的:

吾儿周祥，天赐于我们，已是陋室生辉，然浑金璞玉亦需精雕细刻，如若他年鲲鹏展翅，也不枉我们昔日一片冰心，寸草春晖，翘首以盼，天下父母似我等者趋之若鹜。儿盼父母如巨木背有靠兮身有荫，吾盼儿兮如雄鹰笑看雷电兮游苍穹。

当年的幼儿园学生剃须刀都用坏了好几个了。

估计上小学了，这张照片差点像李现了，不知道在想啥？

你的小学啊上的一塌糊涂，学习无所谓好与坏，只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行，让我和你妈妈头疼的事是每天回来写作业的时候不知道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没有电话没有手机，只能跑到同班的鲁亚楠家去问啥作业，人整天就像一只胖头鱼游来游去，运动轨迹就像自由电子谁都不知道你想啥，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你要去哪，反正没有想学习，老师的话真真做到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学习成绩也就是个中等，看当时的样子仅仅不是个弱智孩子，丝毫没有任何早慧的迹象。现在回想起来，你是在遵从自然规律，辅导班成就了一批孩子的同时也毁掉了一批孩子，成就的是那些能力强毅力好的孩子，毁掉的是揠苗助长的那些孩子，上帝给每个人六年的快乐时光，你不但没有浪费还自我延续到了小学，基本是放养式教育，幸福啊。

我小学一共开了一次家长会，就是六年级你们段老师开的，当时各种嫌弃你和徐国锋，习惯不好，礼貌不好，字写的不好，不好不好啥都不好，回来看着你感觉没有那么不好，就不了了之了，小学升初中是义务教育，又不排名不评比，糊里糊涂上初中就行，初三毕业升高中，你是状元我是优秀家长，去做了一次优秀家长发言，当优秀家长的感觉真好，上了高中就再没有开过家长会，有事给杜老师打个招呼就行。

这是你所有小时候照片里最帅的一张，帅的不要不要的，还放大了一张挂你床头，那眼神成熟的好像看见了轮回和前世，有点像韩国人的表情了，我喜欢。

我不爱看中国的影视剧作品，那些演员，过度化妆，过度打扮，过度废话，过度表演，唧唧喳喳，脏话连篇，不喜欢演员，不喜欢编剧，更不喜欢导演，唉，老愤青的毛病又犯了，因为他们老是是不知道别人不喜欢他们，咱们一个德行，不爱追剧，所有家里电视节目好像是中央五台一个台。你妈妈曾经说过，你看的五台，她看的八台，我看的是浏览台。

记得高中啥时候说最理想的职业是做一个体育记者，我想大概是看现场直播比较方便吧，再没有别的理由，爱好倒是真的，家里那是有一套少儿百科全书，体育知识部分看了不至一遍，问啥知道啥，其它的就呵呵了。不过也好歹算是有个爱好。

又是一张艺术照，旁边多了一只狗，自然是玩具狗。关于养狗和宠物，记得很早就给你说不要养这些东西，不干净，不安全，有潜在的传染病，花时间花精力，毕竟不是个人，好听些叫宠物，一般点叫动物，不好听叫畜生，本性会伤人的，再说，你早晚三顿，又是香肠又是狗粮的，肯定超过了我的待遇，不行，不能养。

这些日子看见你学做饭了，不容易啊，不简单啊，一直给你说，不大听的进，这次肺炎隔离倒是让你颠覆形象突破自我了，家里需要人人都会做饭，不会就要挨饿，落后就要挨打。

咱们一中的小区最终在这次疫情中封门了，假如你不会做饭，会是怎么样一个下场？幸亏我会。

街道上什么也买不到了，下馆子不可能，买蒸馍没有门，院子里连个麻雀都没有，这几十年一遇的事如果你恰好不会做饭那就麻烦大发了，所以，会做饭真的很好，我才感觉到坐家里挺舒服的，跑外面干啥？有吃有喝的，现在跑外面的哪个不像个叫花子？跑谁家门口都吃的是闭门羹，态度放好好好做饭，给自己和家人做饭很好的。可是我也知道，你饭做的再好，你不会成为一个厨子的，家需要烟火气息，长期的冰锅冷灶就成旅社了。

这张也很酷，小学三四年级吧。2001年的10月份，你妈妈打电话让我连夜从兰州回来，说有急事，回来才知道你中午放学后玩的时候从雨棚上掉下来了，头先着地，中午回家吃完饭下午去学校考试，在考场上吐了，老师打电话叫来你妈妈，立刻送医院检查，头上肿了两个核头大小的包，里面是淤血，县医院建议去平凉做CT，当时华亭没有，你姬亚伟叔叔用统计局的车拉你去的，CT显示后小脑出血，建议挂针消炎吸收，大夫还说了一句话，这娃小的时候青霉素打的多了，我和你妈妈一直纳闷这是从哪个部位看出来的？

两天后头上的淤血包不见消散，大夫决定抽淤血，那么大的针管满满抽了两管，纸杯子里近两纸杯，看着都疼都害怕，旁边的一个回民女的骂老师不把小孩管好，你看看受了多大的罪。再后来就迅速恢复上学去了。人一生意外的事太多太多，长大不容易，平安最可贵。

现在想起这事觉得天底下任何事情都是有失就有得，虽然头受伤了，但脑瓜子似乎从那时起就灵光多了，学习比原来好些，再也没有愁过成绩，对你而言，学习也算是多多少少有些开挂的意思，毕竟再不发愁学习成绩的事，这对一个学生来说意味着幸福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这张照片让你剪坏了，2000-2002年我在兰州进修，你小学四五年级吧，想爸爸的时候把家里所有的照片背面都拿个蓝颜色的钢笔乱画乱涂了，写的字就是（爸爸回来，爸爸快回来……）。这张照片也没有幸免，有些照片画的是正面，惹你妈妈生气骂你了，现在想想生活中的很多事其实不重要。

小学和幼儿园的你，衣服既干净又漂亮，这一点很佩服你妈妈，一天天不厌其烦的洗洗洗，自从初中有了校服，就开始邋里邋遢，也没有以前干净整齐了，不讲究卫生还有借口，一件脏校服舍不得脱下来给你洗，还说学校统一要求穿，典型的神兽。我今年就教龄满三十年，当老师的经验里有一条就是学生永远统一不了，不管你的啥要求，总会出现意想不到，所以出了社会就将任何事情就事论事，不要想当然，不要一刀切，下结论前反反复复想，特别是对一个人下结论的时候。

你很少和亲戚们合影，这张照片是你和你新疆姨姨的照片，在你舅家的院子里，你的身后门口是你舅姥爷。

老家的亲戚你都不怎么太亲近，但对舅姥爷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你舅老爷是杨桥十里八村的能人也是名人，庄里威望很高，农村红白事的常务总管，庄里的能说话会说话的带头大哥，如果农民评职称，你舅老爷肯定能评到正高级，务庄家干农活，技术好脾气好，助人为乐任劳任怨，你舅老爷还有一个大本事就是很会聊天，这一点我也很佩服的，和他在一起不会没啥唠的，万一没话说，他还特别爱喝酒，当然也爱抽烟，没话说就喝两盅，喝几盅就说不完，时间长了你我都不知道他说的啥，多好的老人。

你姨姨最近在西咸新区买了一套房，可能你不知道，她有可能过几年来西安，关键是看毛毛去不去西安，那孩子在上海三年心野了，说西安不像大城市，再说吧。

我承认西安是大都市，不爱就怎么办？

这是无法无天的初二，做了一辈子的老师，也深深体会到任何事物的发展是有规律的，就像元素周期表一样，发现它之前，大家都觉得没有规律，鲁迅也说过，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其实这表这路就是规律，孩子的成长也有关键节点，那就是321这个数字要死记下来，3是指小学三年级，2是指初中二年级，1是指高一。太容易出问题了，而且这三个年级出了问题损失巨大不易挽回，周祥的初二倒是过度比较平稳，这也得感谢赵自勤老师。

每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也是受气挨骂挨打的过程，其中的差别只是多与少的问题而不是有没有的问题，受气挨骂就不说了，关于挨打的事，觉得初二是你挨打的最后一次，忘了挨打原因，但结果是你你妈打你的时候你轻轻一推你妈妈就坐床边了，我晚上回家你妈妈说了之后我们就决定以后再不动手了，免得自不量力。以后自己的孩子还是要打要骂，打骂过的孩子性格活泼开朗更懂得与人相处，你看看成德善性格多好。

这是初三毕业前夕，留下深刻影响的照片。

好像是个下午吧，你匆匆忙忙回来，说是手受伤了，也没有哭，十几岁了，大概不好意思哭，那时候在三中上初三，临近初中毕业。手伸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有办法处理了，满手是血，血肉模糊，还有脏脏的沙土，问你怎么回事，支支吾吾说是和同学玩的时候相互推搡，爬到沙堆上的时候一只手着地就车这样了。顾不上问你细节，直接出后门就近找西关村诊所的庞大夫，先是伤口清理，不知道是双氧水还是酒精，反正疼的不得了，我压的你的胳膊，你龇牙咧嘴的强挨着，清理完是上药，记得是注射用的青霉素白色粉末，直接在伤口上撒了一层，一会会功夫，手掌就是淡黄色水珠渗出来了，那个疼啊连我都看着疼，但好像没有别的办法，说实话我们担心的还不是你的手而是两天后的初中毕业会考，因为伤的是右手。

接下来的两天，中午晚上都去重新清洗伤口换药，而且还要上学去，实在担心你的考试，万一考不上高中咋办？手伤的太厉害。

考试还是如期而至，你也就那么去参加考试了，我们急的忘了去追究是谁把你推倒弄成这样的，要是现在的家长，不弄点啥事才怪呢。

两星期过后，突然我们学校的一位老师说你考的很好，和糟文凯是并列状元，他们非要让我请客，没等我弄清楚真实情况就被一帮老师拉到了学校小超市里，我请客他们每人拿了一瓶饮料就算完事了。你说这考试与手伤不伤的有什么关系？

后来你妈妈把那张烂手照片做了个手机开机的桌面保存了好长时间，看来考试与很多东西无关，甚至包括写字用的手，脑子是个好东西，真的得有才行。

那时候脸上还有酒窝呢，现在只有胡子了。

徐国峰，刘钊和你三个人在2009年的华亭一中教职工子女颁奖晚会上的现场观众，那一年的优秀学生代表大概有杨婷，王婷，王静，景化冰等前一两年考出去的大学生，09届的他们是一中子女实现大学突围的第一批学生，当时的他们就连我们老师也觉得很震撼，只要努力学，哪能考不好？你们罗叔叔创设的这种颁奖晚会持续了近10年，期间确实激励了很多一中学子，2010年你和徐国峰也很辉煌，但依旧没有名校突破，2011年我带的刘钊和赵妍也不突出，这两个孩子后来的经历完全翻转了当年的高考，超常规发挥的刘钊考进华中科技大学的电气工程专业，前途一片光明，可是二年级结束时由于种种原因回来了，很少见的情况，复读再考进入武汉理工大学汽车工程专业，四年毕业后在兰州找的工作居然是高考辅导老师。赵妍当年发挥失常考进北京林业大学园林专业，毕业上北大园林的研究生，去年进入华南环境科学研究所，最终人生逆袭。有时候真的不清楚他们的四年大学都经历了些什么？再后来就出了清华的李碧琛，宣布一中老师的孩子走到了抛物线的最顶端，碧琛还在德国亚琛工业大学，目前德国感染人数已达10万，太让人担心了。

人生的路很漫长，但紧要处只有几步，这句话对的，我也感觉刘钊和李璇是拿着有王炸的牌最后却输了，（李璇央财毕业在平凉电厂）很遗憾。不知道人是不是都按照固定的轨迹走，但有时候翻车翻盘像都很容易，你们年轻，记得多吃苦，诚实做人，踏实做事。

看见师吉昌了，你的好朋友，高三比现在还帅，我去年参加了他和杜丹阳的婚礼，现在真的没有以前帅但比以前更礼貌更社会了，这是你们毕业高考前一天上南山公园照的，你穿的是你舍不得脱的英格兰队的足球衫，看你诋毁中医的样子很符合理工科的直男思维，但整个高中你有三样迷信的东西很执着，第一件就是从小学什么时候拿的一个铅笔盒，直接拿到了高三毕业，烂的像个死铁片片，让你换，死都不换，不知为什么，第二件东西是那张坑坑洼洼的蓝颜色答题垫板，高考进考场都不用新的，第三样就是这件衣服，可能上大学的时候都带走了，你说你这个人迷信不迷信？

执着是件好事，但不要偏执，更不要迷信。

徐老师，你的化学老师，你喜欢的老师不多，但老徐是你喜欢的老师，记得再就是赵自勤，王喜平和杨小龙。其他你很少提及，老徐也是我喜欢的同事，我们是球友，不过徐老师打的好，我打的差，每次都要人家让着我，将就着玩吧，除了我他也再找不到更好的陪练。

高中时你的数理化成绩确实很好，289的理综到现在一中还没有人破你的记录，得感谢老徐和你杨爷（他去年调皇甫当副校长了）。高考成绩639，考研成绩396，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就想，369这三个数字是不是你的幸运数字？在决定你人生命运的重要关头这几个数字怎么老出现？自己有空了用这三个数字组合买买彩票，万一中了就给我买个汽车，因为这个信息是我给你透露的。

切尔西足球衫，不知道球踢的咋样，装备基本像样，高中才开始踢球的，记得大学里踢得比较多，2012年的11月吧，终于把自己的腿踢断了，在西安不住院，非要回华亭住院，最后弄清楚原因是上厕所没法蹲不方便，县医院的高建强大夫给你打的石膏和绷带，别人用一卷你用了两卷，那个大夫说你是那个床上躺过的最粗的一条腿，从那以后我也意识到你太胖，就开始天天让你减肥，结果越减越肥。

让你多打篮球，你不听，现在工作了才知道组织一场足球多不容易，估计不踢了，也不看了，这些都是成长过程中的事，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所以人要活在今天，不是昨天和明天。

现在天气暖和，空气新鲜，有空就跑跑步，身体是本钱，钱多钱少都顶不上一个好身体。

这是玄峰山，山顶有座玄峰庙，我上过三次，三次都没有上到庙门前，这张照片是我第三次去玄峰山的半山处给你照的。2016年的夏天你上研第二年了，那时候的日子多有盼头啊，风轻云淡岁月静好，人生可期不愁吃穿。

看你汗流浃背的样子是爬不到山顶了，整个一个虚胖，现在还是虚胖，说吃的多吗？好像没有，说好嘴贪吃吗？也看不出来，莫名其妙的胖乎乎。看家里吃过的痕迹，都是些高热量的东西，最多的三样东西是蛋糕，巧克力和咖啡，想着没事但也经不住量贩式的吃，多了还是不行。

对于吃饭，咱们两有着深厚的阶级感情，小时候，凡是你妈妈不在的日子就是咱们俩出门改善伙食的日子，你妈那时开会加班也不少，因此咱两外面下馆子比别人家都多，坐在桌前等饭的时候你就给我讲讲学校里班级里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来我才意识到这是咱们父子交流的主要方式，在家里就不说学校的事了，不知为什么。

上大学每次回家第一顿要吃的是东大街的小马炸鸡，几乎回回如此，坐夜班车回来是11点左右，我接你之前还得先给老板说让炸一只鸡放好，车站接上你之后再取了炸鸡才回家，家里只好接旨给你弄点米饭，吃炸鸡每次不吃鸡腿，鸡腿留给我和你妈妈，你说你不爱吃，大概又是长大了，小的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不吃鸡腿的事。炸鸡吃的多了炸鸡店的老板也熟悉了，每次买炸鸡时就顺嘴问我“儿子回来了？”。是的，你回来了就吃炸鸡，我们本身不太爱吃，这还真不是因为吃不起。炸鸡店的老板已解甲归田颐养天年去了，他儿子接班炸鸡店，不过炸鸡也涨价了，好在你我都还能吃得起。下次领王静一块吃吧。

高一的一张照片，笑的很灿烂，酒窝都笑出来了，你的酒窝里确实没有酒，但爸爸妈妈还是经常就醉了。这是祭天广场，怎么去的记不清了，反正那时咱家没有车。

曾经看过几本看面相的书，有酒窝的人脾气好，以后做人做事记得要对得起你的两个酒窝，看你的嘴唇是拙於言词不善表达，看你的鼻子是鼻头较大两翼略丰以后不愁吃穿，左侧眉毛内藏有一痣主生性聪明可吃书本饭，两侧眉毛略短且眉毛不够整齐主兄弟六亲缘薄，你和王静都应该是少有兄弟姐妹相帮的人，就问你们以后怎么给孩子解释姑姑姑父姨姨姨夫舅舅妗子堂兄堂弟表兄表弟？你们孩子的全世界都是uncle和aunt了。王静的鼻子和你的一样，也是不缺财帛的人。你的耳朵是劳碌命，所以虽有钱财也要辛苦所得，以后花钱仔细，因为你们的钱不是中彩票得的都是汗水钱。

我最爱听你说的一句话是“爸，钱我不缺”。

这好像是我的衬衣吧？你穿上倒是很帅，这个颜色比较大方成熟，这是大三了？长的连两个酒窝都不见了，大学的你我也就慢慢不太熟悉了，只听你说忙，也不知道你忙啥，忙学习？忙游戏？忙打球？忙吃饭？大约也就这些事。一年级学习吃力，成绩也不好，压力很大，后来适应了也就那样，四年级保研时说是差了一两个名次，最后就不得不考研了，不过考的还算顺利，看看身边现在考研的孩子和压力，感觉你走过的路也是惊险万分，万一考不上怎么办？每年都有这么多落榜的。

提起考研，当时的你决定考的是清华的电气工程，我和你妈妈就查当年清华的招生计划，外校一共才招9个人，这竞争太惨烈了吧？浙大上交哈工华科东南天大，哪个学校报考清华的学生是差生？你去不是明显是炮灰吗？最后你妈妈跑西安给你面对面做思想工作，力劝苦劝就差兵谏了，你也就妥协上了本校研究生。一年后说起这事，你说你们班一个学习不如你好的女生考上清华了，你说的轻描淡写，我们听的有些悔之晚矣，回想这事我们办的不咋地，问你后悔不，你说都过去了，上哪儿都差不多，我们觉得你真的长大了。清华这事就算从此翻篇了，上清华的梦以后就给孙子了。

高兴吧？又有酒窝了。2014年夏季，本科毕业，我和你妈妈准备了很长时间的本科毕业典礼，终于去参加了，两天时间，规模盛大档次很高，你妈妈专门借了她们发改局的尼康单反，准备要拍很多很多的瞬间，为此还下功夫学了好几个晚上的操作要领，典礼从头至尾参加了，照了一大堆黑洞洞的照片，因为你们的那体育馆里的光线实在不行，更不要说找逆光顺光，人山人海的没有照好一张照片，你知道“请回答1988”里大人们给珍珠精心准备的圣诞礼物雪人的事吗？效果就那样的。我拿的咱们家的小相机，随便拍的照片倒有些不错的，毕业了，那时候也知道研究生录取了，光是个高兴么。最近你们也给你们两买一个好点的相机，没事出去照几张照片，不要把手机当做相机，方便面虽好但不是啥好饭。手机照片质量还是不敢恭维。

衣能遮体,食能果腹,足矣。从小到大不太知道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意思，也不知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衣服与你只不过是蔽体御寒而已，所以自从能穿我的衣服就丝毫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直接上手上身，我的这黑呢子褂褂穿上还不错吧，这是2013年前后的时光，那时候，家和人康，春风十里的多好。

王朔2019年年终总结时说，这是前十年中最差的一年，但也许是后十年中最好的一年。2019还没有安稳过度，我们就亲身经历了一个有史一来最无奈的春节，由于新冠肺炎，这个春节鸟兽绝迹，万人空巷，只有家人，没有亲戚，大家都像地道战一样等待抗战最后的胜利，吃的喝的都已经无所谓了，今年只要家里有几个口罩就感觉天不怕地不怕的。

对这件事我起初的反应不太敏感，跟很多上年龄的人一样，感觉就像过年的普通流感一样，流行几天就慢慢无疾而终了，但回来过年的你，反应就比较大，上纲上线，后来的情况是果然一天天事态不断严重，不断扩大，最后全国到处封城封路，真像抗战敌后区一样了，现在全球都感染的不像啥了。出门要有通行证，戴口罩，回家得洗手消毒。华亭是甘肃的重灾区。

人怎么老是感觉到未来不可期，眼下最难熬，昔日是最好？哪一个昨天又未曾不是今天和明天？但不管说啥，你穿我的衣服还是丑乖丑乖的。

西交上学西安就业，这一切都源自于2010年的那一场高考志愿填报，因为你的分数639，省排名268名，感觉超出预期太多，那年还没有平行志愿，顺序志愿有分数院校级差，报前咱们三个去了西北师大举办的全国高校志愿宣讲会现场，当面只问到了西交的招办人员，可以当场签直录，保证前三个专业。最后考虑了一下就报了电气，核工和机械。

当时去兰州之前也打电话问过上交，招办人员支支吾吾不愿录取，嫌弃省排名低，又转身极力推荐同济，于是知道上交不行考不上，其它浙大复旦肯定也很紧张，勉强进去也没有什么专业选择，于是放弃，还有两个学校没有好好考虑，现在回想是应该能进去的，就是中科大和南京大学，科大估计踏线进，南大上财应该稳进，另外华五的医学部都可以随便上。

选西交进电气工程专业，其实最终也是超专业线2分进去的，现在给学生报的志愿多了我才知道有一种选择叫别无选择，选择自由的大概是全省前百名，其他近30万考生大都带着遗憾与不甘上大学了，每个家长报志愿的时候都说要是孩子再多考20分就好了，其实我知道他们的心愿是n+20，永远也无法满足，高考你是超常发挥咱们倒也坦然，也就慢慢没有啥后悔不后悔的想法，毕竟西交电气并肩清华第四次学科评估A+。

但要是现在让我再报这个志愿不一定就这样了。提前批可报香港中文，北大医学部，其次华五临床，南京大学，上财，外经贸。西交哈工都不一定考虑，专业经济，医学，新工科（计算机，通信，电子），也不会是传统的电气机械土木建筑啥的，人的认识在不断变化，自己不懂的事千万不要装懂，否则后果很严重，一定牢记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不要因为是父母就盲目决定孩子的事，不要因为是领导就盲从他拍脑袋的想法，不要拿你的兴趣爱好挑战别人用来养家糊口的专业，玩笑开大了就成笑话了。往往一个选择无所谓对错，但过去好长一段时间后得回头想想对错，不反思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所以，现在给学生报志愿很谨慎。

2017年夏天，你研究生毕业，毕业典礼我还是去了，只因为要兑现2014年的一个承诺，说好的要去再参加毕业典礼，照片上的微笑依旧灿烂如夏花，工作已经找好了，没有找工作的烦恼，所以也就笑的没有一丝丝负担，其实咱们两过的都不愉快，我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为别的只为曾经的一个约定。

那身硕士服基本还算好看（确实博士服更漂亮些），但你们这些怀揣梦想的人才在礼服底下的衣服才笑死人呢，因为底线都是背心裤衩，脚上基本都是拖鞋，西安特有的一种窝窝状的看上去比较热比较蠢比较脏的那种拖鞋，可惜那些大博士了，好在那一天谁还管你的脚上穿啥，光脚丫跑都没人笑话你们的，只因为你们都苦尽甘来修成正果了。

我匆匆忙忙照了几张相照，中午跟你在学校西门口对面街道的一个饭馆吃了一碗面，我就坐下午的车回家了，一切都慌慌张张的真的是完了一个任务了了一个心愿，记得和你妈妈商量要给你买一块表作为毕业礼物，我平常也出不去也不愿出去就在网上买了一块。书大概读到这个点就再不读了，问你上不上博，你说不上，那时候的我已经没有说服力，你自己做主吧，现在看来，不读博损失也不算大，一切都是刚刚好，你好我也好。

眼前这个衣着光鲜一表人才的人，其实有这么几个很奇怪的特点。一 从小到大做作业雷厉风行风卷残云，以快速和潦草著称，答案是对的，但是你得耐下性子慢慢看，字写的不好也与快有直接关系，理科的东西写的少算的多得分相对容易，文科就不敢恭维，文科大放异彩时刻两次，一次是高考语文120分，另一次是考研政治上了70分，这成绩对一个卷面邋遢写字难看的人来说真的是太难为情，好在这个世界的很多事都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到现在为止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那么流畅，不知周工以后怎么样？ 二 不知道从小学几年级起就知道“还可以”三个字的熟练运用，可能是我们做家长的通病爱问小孩子成绩，不管何时何地问他，回答是一样一样的“还可以”三个字，小时候我也直接叫“周可以”，至于真真成绩如何？好多时候还真的不太可以。但总之是大学比高中好，高中比初中好，初中比小学好，小学比我们想象的好，成长符合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希望你以后的生活也是“还可以”我就放心了。三 有句口头禅“再说”，这在上大学之后用的非常多，根据以往的情景对话经验得知，“再说”就是不同意的委婉说法，至少是现在眼下不同意，慢慢我习惯了觉得这句话，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不直接拒绝别人，相互都留有空间，回头再思考，相当于“think over, think it again”。我们都是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感觉这句话还得借鉴和学习，你再说，老爸就当你给我面子了。四 人人都有QQ和微信，当初你妈妈死乞白赖让你同意加我们各种好友，你不情愿的加了，但从来头像都是黑的，这好像与忙闲无关，曾经有一段时间以为你很忙，但后来发现闲的时候也仿佛很忙，大概是不愿意让我们了解你的生活，这也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为啥QQ名叫个“我在”？你什么时候在啊？你在哪儿啊？一个常年黑乎乎的头像还叫个我在？

2016年的四五月份，你说该到找工作面试的时候了，得置办一些正装，蓝西服，白衬衣，领带，皮鞋等等。怕衣服对你找工作有影响，于是咱们一家人去的平凉新世纪，衣服虽然贵点但能保证质量，这张照片上的浅蓝色衬衣就是套装之一，照片是华亭步行街照的，看着还行。但一直不知道你的衣服给你找工作帮了多大的忙？

16年底，你的工作基本就定下来，再好的学校再好的专业找工作时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要找一份心仪的工作那就更是难上加难，实力重要，但运气也不能少，有时候好像运气更顶事些。你是满天满地胡乱跑，主要好像是天津，北京，成都，武汉这几个地方，我在家里也像热锅上的蚂蚁，这问问那问问，真是卖萝卜的跟着盐担子走尽操的闲心，事后证明除了瞎操心啥都不顶用，记忆深刻的是问了一个在北京国家电网特高压所的华亭老乡，结果也是客气一会表示遗憾就完事了，当时想着人家推诿，现在看来只是实话实说，确实谁都帮不了。

最终你在成都西南院面试成功的时候西安西北院也打电话要求面试，差一点点就年少入蜀了，到现在为至，你还是觉得目前的工作你喜欢，有钱难买爷高兴，你喜欢就好，到这个单位也算是如你所愿心想事成，不知道冥冥之中有无定数，但这工作找的有些骑驴找马，转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圈最后居然又回到了原地。

偶然间翻出来的，王静看了说很嫩，那就说明最近四年老的有些快，各种各样的压力都要承担，中国的年轻人确实不容易。大家都想慢慢变老，其实人是一瞬间变老的。这张照片的同时还有一张咱们一家人的照片，出门经常是我给你和妈妈照，所以留下来的大都是分开的单人照片最多，全家福的照片太少了。

大凡世间的事多以不圆满有缺憾为主题，按规律就是月圆必缺，水满则溢，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与人言者十之二三。古人云过的话老是对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大约就是凡事都有缺憾了，前段时间一直关注钟南李兰娟两位院士，感觉无论个人成就还是家庭经营都是十分成功，不知他们前世得有多大的积修才能有如此的轮回。

春暖花开，又是一个恣意的季节要开始，只是今年的头开的不好，家里懒散的时间长了，尽管很舒服但还是隐隐担忧，毕竟不是常规的休闲和享受，我们的这种休闲代价太大付出太多，人性自私的地方就是只要灾难不降临到自己头上，总觉得不是大事，会劝别人不会劝自己，正如方方所言“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还是希望一切都赶快恢复正常，非常态的利益必定有非常态的损失，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就这意思吧。

最后一张照片，又是匆匆背起行囊准备出门的情景，我强行照的，对我来说，你以后的人生便是这种来来去去，回家了，又走了，相比千千万万外出打工的孩子，你也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个，生活本身很艰辛，希望你和王静能相互理解相互体贴，难走的路不要失去信心，柳暗花明往往只是在山穷水尽之后，好走的路不要洋洋得意，难走的时候不要抱怨工作难干，亚历山大，好干的工作你让老板怎么把你和别人区分出来呢？力所能及的关心关心周围艰难的人，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也替王静了解了解你，因为你的从前只有我知道，韩剧《会读心术的那小子》里有一种触物识往的超能力，知道那是假的。你的以往我就这样说说，要不是今年懒在家没事干，我还真没有这个耐心写这么一点关于你的文字，要不是看着照片我也已经忘记了好多从前，不好将就着看看，主要是给王静的，你捎带着看看吧。

爸爸 2020 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