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军旅——记忆中的绿色军营点滴回顾（七）

余忠海

七、调离徐州老部队，进驻青岛城阳镇

7、别了，徐州；别了，我的老部队

1970年1月，济南军区在26军重新组建新78师，令我老608团编入其中。我们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在“别了，徐州；别了，我骁勇光荣的68军、我骁勇光荣的203师”的默念中，全团成建制登上北去的列车，到达山东省莱阳营房， 等待编入26军重组的新78师并参加成立大会。

之所以称新78师，在此有必要简要说一下老78师。该师原为华野8纵第24师，其前身隶属于鲁中军区，参加过莱芜、孟良崮、淮海、渡江、上海等战役，1950年入朝，回国后1954年该师成建制与海军长山列岛水警区组建海军长山要塞区。此后78师一直空缺。

关于十几年后78师的重建，我现在认为是：1969年3月中苏边境珍宝岛战斗后，因局势特别紧张需要扩军备战的需要（现在解密当时苏联准备对我实施核打击）。

据我近来网上找有关当时知情者了解是：根据1969年军委办事组命令，济南军区1970年1月13日电令我608团调归26军新建的78师建制（ 当时全团任何人甚至连炊事员都不许调出。203师自我调剂干部、骨干加上新兵组建新608团）。记得当时全团所有人员、装备、家属均由徐州乘军列经津浦线上行转胶济线直达莱阳。

莱阳营房真大，地处好大一片丘陵地带，高低不一的各山之间营区参差坐落其间，周围都是部队营房，全师所属各单位皆比比相望于此，甚至我团还与232团在一个营区，由此可以想见营区之大。据说整个营区大得可驻一个军，有亚洲最大军营之誉。

新78师相当于5个团：其师机关、师直属分队和炮团由26军抽组，第232团由原乳山县守备51团改建，第233团由203师我老608团改建，第234团由内长山要塞区（含老78师的底子）组建，首任师长卢亲智，政委杜在农。看来全师之所以暂时集结于此，是意欲利用该处营区大的条件，便于举行新78师的成立大会。

1970年2月6日，我新78师成立大会在莱阳举行。那天会场好不壮观：全师要求各团队全着新装，携带全部武器装备，师直、各团均成大方块列队，军容好不齐整。正式开会前但见彩旗招展、军歌震天。成立大会开始，随着主席台一声令下，只听得各团队口令此起彼伏、立正稍息呼呼作响、整队报告之声雄浑响成一片，全场始终体现出既全神贯注、庄严肃穆，又铿锵有力、声威薄天。其精、气、神慨然勃发，虎虎军威已达“甚嚣尘上”之境......对于这等恢弘壮观今生有幸得以亲历、那不是每个当兵的都有福能够如此享受的。当军区首长给我78师授军旗、我们的军旗手将她庄严擎起、她迎着凛冽寒寒风猎猎飘扬之际，我们不禁肃然起敬、顿觉豪气填膺，全场立时荡漾着我师全体将士的壮烈情怀。

在78师成立大会后不久，我全师即以野营拉练形式分别直指各驻地，师部驻即墨县留村营房，我233团驻青岛郊区城阳营房。

在山东莱阳，还有我值得记述的是，在这里，我见到了1968年入伍国防科委的我的好朋友、同班同学杜晓峰。

因我们常通信，知其地址。一天，我到团司令部给他挂电话，对方接电话的总机员说，你等着，我去叫我们班长。杜在电话中问我这么到这来了，我答：我们换防来的。当时司令部的值班参谋还批评我说，你怎么能泄露军事秘密呀。我伸了伸舌头，甩下“他也是莱阳这里部队的”就跑开了。不几天周日，杜骑自行车来看我，这就有了我们同是军人老同学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同在部队服役的会见。

一九七O年我照于青岛

我们班当年的装备

8、拉练——野战条件下的“四会”锻炼

胶东三面环海，仅西部与内陆连为一体，莱阳地处胶东的中心位置。从地图上看，从莱阳到城阳营房直线距离不过200多公里，但拉练结束，我团当时行程几达1000公里。

我觉得主要是为了尽快熟悉地形和为了练就部队“四会”（会吃、会住、会走、会打）进而提高我们野战的战斗力。这对于原长期住营房的部队无疑是非常必要和非常及时的。

会吃——每人带上大米、还背上炒面。在野外行军途中，我们以班为单位限时进午餐。如做米饭，大家根据分工拾柴、挖灶、架锅、打水、煮米------十分热闹。刚开始，因无经验，夹生、焦糊在所难免。经过多次，我们熟能生巧，就能吃到与炊事员做的一样的米饭了。如果是连续行军、奔袭，安排用干粮，那就不用说了。

会住——当时沿袭在根据地的老传统住到村子里。每到宿营地，全连重武器集中由连部派哨，2小时一班。到夜间，要求哨兵取隐蔽位置，到时间由值班的手提马灯叫下一个哨兵前往换哨。

住房一般以班为单位住在连里统一分配的老乡家。我们每次一放下背包，就帮老乡有的撒水扫地、有的到井边挑水（也有把水桶掉到井里的）、有的劈柴、有的访贫问苦。一天正赶上老乡盖房，我班就即行前往帮忙。

胶东为老解放区，老乡对自己的部队可好了。我们一到，他们总是让出最好的房子，马上烧水让我们烫脚，总象打架似的不要我们干活。怕我们冷，我还遇到过拿出新媳妇的被子给我们的。有一天半夜，我在炕上感到背部都热出汗来，起身一看，是一个老奶奶在烧炕。老乡对我们的情意，令我们非常感动，使我们切身领受到了毛主席“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的深刻含义。

会走——此前我们从未徒步长途行军。这次我们背上武器、背包、大衣、干粮袋，每天行军少则数十里、一般百多里。

除了白天行军外，我们还经常夜间行军。时处隆冬，寒冷难当，犹以脖项处为最，我就用干毛巾围上，甚为管用；有时困了，就闭上眼半睡半醒跟着走，时有摔倒的，我也一次半夜竟让自己“出溜”到路边的沟里。

某日又夜行军，队伍由前向后练习传口令“注意，前面有沟”。大家依次听前面的、然后扭身对着下一个的耳朵小声予以重复并以手遮挡一番。小休息时，值星排长问后面的“传的什么”？答曰“前面有狗”，大家哑然失笑。一日白天，我们冒着鹅毛大雪在招远县境内的盘山路上行进，风很大，这时雪就不是飘了而是被风驱赶着迎面砸下来，遇到热烘烘的脸庞一下就化成了冰水，久而久之，面部几乎麻木。于是大家就都戴上口罩。走到一个山口，呜呜叫的风雪打得眼都睁不开，我就迷缝着眼走。因戴口罩，口中呼出的气流只能由鼻翼上端两旁的空隙而出，但气息为棉帽所阻立时化作寒气，渐觉睫毛、眉毛都冻上了，于是眨巴眨巴眼，顿感睫毛冰释，我们又一往无前了。

有一天进行奔袭演练，全天行程一百好几十里，给我印象犹深：凌晨，开饭已毕，连长令6班长吴荣根、我和韩永年三人作全连尖兵，必须在某时前到达团调整点（前日各连队宿营村庄不一，要按规定时间到达某处全团调整行军序列），距离10华里左右。天气奇寒，我们一路大跑带小跑，呼出的气水在棉帽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全身燥热难当，但我们丝毫不敢停下来。当我们气喘吁吁到达调整点向团参谋长杜心田报到后，在该处等候连里大部队时，顿觉寒冷无比，解下背包一看，我们三人的棉衣都被汗透了，连棉被上都有好大一块汗渍。这天黎明，接着演习排进攻，由于我们基础较好，自是圆满完成任务。

在这次演习奔袭中，有跛足的、有晕倒的。我们二营的老乡王家启是步兵，单兵背负甚重，连走带跑竟然昏倒在地。我则不然，记得当天下午到达宿营地，我们还与当地公社打了一场篮球赛。

  会打——在拉练途中，上级时常给出突发情况训练部队。

    1）模拟敌机来袭进行防空演练

当连里吹响防空哨时，各班长指挥所属人员迅速离开公路，就近选择利于隐蔽的树丛、沟坎等处卧倒，手中的步枪、冲锋枪指向天空的假想目标，不配武器者也要求对空监视；所有马匹均由驭手将其脱离炮车，人、马一同卧倒。空袭警报解除，人员、马匹迅速恢复战时行军状态。

    2）地面突然遭遇敌军

在步兵连队展开迎击队形之际，我们在连、排、班指挥下，炮车驭手即行控制马匹，一、二、三炮手协力解下炮衣，抬炮离车，弹药手从车上搬出炮弹箱，迅速在有利地形占领阵地，每发一炮即行转移阵地再行攻击下一目标。如此反复，直至演习解除。紧张而有序地告一段落后，往往汗流满面，而后收炮、还炮入车、罩上炮衣、归于行军状态。

这次拉练，我担任了连队的宣传鼓动小组组长、还兼任通讯员每天给团政治处小报投稿（宣扬好人好事、鼓舞斗志、交流经验）。

宣传鼓动一般在白天拉练进行：我时而跑前、时而随后，收集好人好事即行编成快板用手提电广播在行进的队伍中予以宣传；在小休息时指挥队伍高歌一曲用以活跃气氛；还时常抢着替人背枪。

我觉得行军走路也有学问。看到许多人双脚大泡小泡加血泡，十分痛苦，影响行军，但我就是一个泡都没有。于是我就通过个人体会编了一个顺口溜投稿，现记得大概意思是：行军尽量找平地、防止崴脚是第一。脚板平放少打泡，确保不减战斗力。避风向阳小休息，预防感冒裹紧衣。缓解水肿小常识，躺下双腿朝上举。由此受到连里好评，团政治处油印小报还给予了推广。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野营拉练，其范围在胶东半岛的西部，具体是莱阳、龙口、黄县、招远、栖霞、莱西、即墨七个县的广大地区。

第二年，毛主席向全军发出部队要进行野营拉练的指示后，我在当年底又一次参加了野营拉练。这次拉练在胶东半岛的东部地区，其范围在即墨、海阳、福山、乳山、文登、荣成、牟平一带。记得最清楚的是我们到过故事片《地雷战》的真实发生地——海阳县，受到了一次生动的革命传统教育。

野营拉练对我们的锻炼、考验非常大，我认为自己基本达到了“四会”。

一九七O年度，我继续被评为五好战士。此后由于林彪“9.13”事件，从一九七一年起我军不再开展“四好连队”、“五好战士”话动，故上述评比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