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昨日,在朋友圈看到有朋友在转富源战友病逝的消息,俺不相信,一直以来他的身体壮如牛,死神怎么也不会这早找到他的。</p><p> 今天上午,也就是刚刚,树人发来信息,证实了此消息是准确的。</p><p> 树人告诉我:十月前查出肝癌晚期。</p><p> 唉,人生苦短,愿老朋友老战友一路走好。</p><p> 疫情期间宅家,仅此美篇悼念之。</p><p><br></p><p><br></p> <p> 富源喜欢写作,1991年云南知青出了一本《青春无悔》的书,有富源的佳作,现转发于后。</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大青树下</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张富源</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p><p> 告别了当年我亲手种下的橡胶树,告别了我居住了八年之久的那间小茅屋,背着简单的行李,拎着连队为我们这些知青送行特意分的四两肉,我朝离连队两里路外的那个熟悉的傣家寨子走去。远远就能看见寨前那棵巨伞一样撑开的大青树。这个寨子里,有一位我认识多年的傣族大爹。</p><p> 他是我在一次上山砍料时认识的。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了,那天下午,当我又累又饿浑身湿滚滚地走进山坡上他那间放牛棚时,他正患疟疾躺在竹除上,盖着一床又黑又脏的棉被。屋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我将火塘的火生起,烤干我的衣服,又给他烧了一碗开水。他把竹饭盒里的糯米饭让了一大半给我,我还从未吃过这么香喷喷的糯米饭哩!第二天当我再上山时,特意在连队卫生员那里要了几粒奎宁给他送去。他病好了以后,我们成了朋友。</p><p> 这位大爹五十多岁,身子骨也算硬朗。脸上的轮廓像刀刻一样分明,有点深凹的眼眶使人想起他年轻时的英俊。他年轻对当过民兵队长,也是这个寨子的生产队长。大概由于当过干部的缘故,他的汉语要比别人说得好些。我们在一起,他经常讲起小时候当和尚的乐趣,讲起当年跟大军一起在边境上剿匪的一些经历。只是讲起他的老婆、他的女儿时,他才有点黯然。他讨了一个土司的女儿,那女人为他养了两个孩子。在林彪搞“政治边防”的时候,老婆带着十来岁的小女儿“走亲戚”去了缅甸,再也没有回来。隔了不多久,他那十八岁的大儿子又随一队马帮去了,也再没消息。他这下怎么也说不清楚了。于是,生产队长也当不成了,年年一到雨季,就赶着寨子里所有的牛上山,一住就是半年多。他老婆托人带信过来要他过去,也不知为什么他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寨子。</p><p> 火塘里的火时明时暗,照着被烟火熏黑了的竹楼顶,照着我俩被包谷酒烧红了的面孔。他拿出母女俩托人捎回的相片给我看,并说明年泼水节的时候她们就要回来了。他语无论次地告诉我:“山要转,水要转,路要转,人也要转呵……你看她们不是又要转回来了吗?你不是城里来的又要转口城里了吗?”</p><p> 火塘闷着烟,世界仿佛沉寂了,边疆的最后一个夜晚,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去了。醒来时,大爹用芭蕉叶包好的糯米饭和两个煮熟的鸡蛋放在火塘边。</p><p> 在保管室的晒坝上,我找到了他(他此时已是生产队的保管了)。他正在晾晒刚刚收来的黄豆,满是泥土的手在衣衫上揩了揩,就为我拿上行李,送我走到寨子边那棵大青树下。他又一次在衣衫上揩了揩手,然后紧紧抓住我满是老茧的手,许久许久不说一句话。大爹从来待我如亲人,他常说他的儿子和我一样年龄,我想,虽然我没叫他爹,他怕是已视我为子了。</p><p> 当我迈着缓缓的步子,走出了老远时,我再一次回头望去:在那棵巨伞一样的大青树下,大爹的身影和大青树一起屹当我迈着缓缓的步子,走出了老远时,我再一次回头望在那棵巨伞一样的大青树下,大爹的身影和大青树一起屹去:立着,清晨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衫,他,还在向我挥着手……</p><p> </p><p>作者:张富源 男 原在云南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七团四营八连,现在成都市邮政速递局工作。退休前担任速递局局长,党委书记。</p> <p> 富源,一路走好。</p><p><br></p><p> 默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