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年华

沧海桑田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青涩的年华里,从来只有开心、快乐,不懂疼痛,不懂拥有,也不懂失去。陌上红尘,续写无尽的情怀。青涩好似一成不变的容颜,在倾城的诱惑中激荡着静止的忧伤。我若继续前行,会是怎样的明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中考那年(1963年)我十六岁, 不知不觉到了青涩的年龄。紧张的学习生活终于结束了,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驰下来,我如负释重。中考过后,我约了班里两位要好的同学去郊游。正值盛夏时节,我们信步来到这里的母亲河——老莱河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静静的河水由北向南蜿蜒流淌,两岸的湿地里绿色 葱 葱 的芦苇随风摇曳,起伏游动着,像绿色的海。水草旁不时有野鸭游过,鹅黄色毛茸茸的小鸭紧随其后, 拍打着幼嫩的翅膀, 鸣叫着,在水中嬉戏。远处的庄稼地里,嫩绿的秧苗覆盖了油黑的土地,竞相伸展着娇嫩的枝叶。近处的麦田已经拔节抽穗,伸出尖尖的麦芒,徐徐夏风吹过,麦浪滚滚,鸟儿在浪尖上掠过,蝈蝈在浪里跳跃,时而又发出诱人的叫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来到河边,河水清澈见底,缓缓流动, 一群群小蝌蚪在水边游来游去。 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像火烤一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们索性脱光衣服,跳进河中,畅快淋漓地洗起澡来。河水洗刷了我们心中的烦恼,把考试的纠结与焦虑丢到脑后,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给我们带来的欢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上得岸来,我们躺在沙滩上,任凭微风从耳边刮过, 仰看白云在天空追逐,想起毕业后的分手,一股莫名的惆怅悄然涌上心头。在村镇里的学生到了初中毕业,人生都面临着新的选择。持城镇户口的不愁找不到工作。同班一位男生初二娶了媳妇,初三抱了娃,毕业就去铁路上班。我们持农村户口的学生只有升学的一条路可走。每年的升学率还不到百分之十,谈何容易。 相比之下,我们比他们读书要更刻苦。都说十六岁是花季的年龄,可我总是在那青涩的时光里伴随着淡淡的忧伤。因为我酷爱读书,所以只有在那百分之十的升学率中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中考后的等待实在让人难熬,莫名的焦虑让我寝食难安。听说附近的大庆发现了大油田,已经来这里招工,看到街道上的同学纷纷报名体检, 让我妒忌。本来我对中考充满自信,可是录取通知书迟迟不来,弄得我心急火燎的。我把自己窝在家里,翻出几本线装古书闷头看起来,连着几天都不出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突然有一天, 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 我依然不去理会。 妈妈闻声把我叫起来。我懒洋洋地抬起头来,向窗外望去,只见一帮同学簇拥着邮递员正向我家走来。我急步来到院子里,接过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邮递员向我道喜, 同学们 为我祝贺。 终于 如愿以偿, 我 顿时高兴得跳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翌日,我去学校见班主任刘忠廷老师。他是教化学的,我是他的科代表。他始终鼓励我考高中读大学,可我家里穷只能报考免费的师范学校。他说依我的性格不适合读师范,既然录取了就要多学科均衡发展,将来工作的时侯有好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3年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代。就在这年的深秋, 我背上行囊去克山报道。下火车来到出站口,就见老师和同学列队欢迎我们。我们顺着东西马路向前走,上了一段坡路,还没进城就来到了学校。学校座落在克山城西门外路南,四周耸立着密集而高大的白杨树,中间映衬着红砖瓦房的校舍,格外引人注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进校门,迎面便是“H”形的主体建筑。中间是行政办公机构,两边是图书馆和几个专业教室。主房的两侧各有一栋平行的校舍。中间是走廊,南侧是教室,北侧是宿舍。宽阔的校园里有三个操场,中间大,设有足球场,两边小,是蓝球场,其间用道路和榆树墙隔开。道路两旁种植很多花草。再往南看,中间是大礼堂,左首是食堂,右首是宿舍。每栋校舍的前后栽满了梅花和丁香树。在这花园式的校园里读书,我少了几分离家的孤独,多了几分暖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欢迎新生的开学式在大礼堂举行。校长在会上介绍了学校的建校经历,让我们感慨万千。原来这所学校的前身是 萌芽学校。 学校于1948年建立, 是全国解放后自主成立的第一所综合学校。第一任校长 高衡 是从延安 派来的 教育家。全国第一名女拖拉机手梁军是该校的第一届毕业生。毛主席亲手为学校题写了校匾。我们为这所有光荣传统的学校感到自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学校的管理很规范。在校的学杂费,食宿,书本, 医疗, 理发都是免费。 每两周还能看一次电影, 洗一次澡。这么优越的学习环境,让我们乐得其所。既使是这样,我仍然没有忘记那个藏在内心深处的大学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和教室同样大的宿舍里设有上下两层大铺, 可供30多人住宿。 睌上 随着就寝铃声响起,同时便关了灯,黑暗中大家鸦雀无声, 一会儿功夫 便进入梦乡。 半夜醒来, 咬牙放屁吧嗒嘴什么动静都有。 夜里, 走廊里放一个大尿桶。 每天 早晨起床, 都有两个值日生 倒尿, 打洗脸刷牙水,清扫房间。 其他人起床后先跑操后洗漱,上完早自习才能吃早饭。就这样,一天的学习生活先从这里开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班主任 是一位知深的物理教师, 有丰富的治学经验。 他整天板着脸,不苟言笑,话语不多,一付老成持重的样子,看上去让我望而生畏。我心存疑问,但不敢与他沟通,几次都是欲言又止。终于有一次,我壮着胆问他中师毕业还能去考大学吗?他用奇怪的眼神瞟着我,迟疑片刻后,泠泠地对我说道:“美得你, 国家 拿出那么多钱培养你还不知足,真是异想天开。” 一句话怼得我半晌没醒过腔来。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怏怏不乐地离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开学刚一个星期,学校突然来了一个摸底考试。考的都是初中课程。据说是克山县有十几个被取生等待录取,来了一个尾数淘汰。我考得不错,历史得了满分,被选上了科代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隔一个星期日的洗澡时间到了。县城里只有街中心一个大浴池, 每一次只能容纳男女各 30 多人。 学校距浴池三里多路。全校800多名学生,从清晨到夜里按时间排班洗澡,每班间隔一小时。到了浴池一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洗完澡的忙着穿衣服, 没洗的争着找位置。 进入内室, 狭窄的池子里挤满了人,推推搡搡, 打闹不止,嘻笑声在屋中久久不散。一会儿功夫,只见开门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老头儿,上身袒胸露背,下身穿着白色长裤头, 抬起右手 拽下搭在左肩上的白手巾,在胸前抖了几下,亮开洪钟般的嗓门,打趣地喊道:“师范的同学们,还有五分钟啦!”大家这才恍然大悟,纷纷跑到外间穿衣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又到了上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老师为人谦和, 又平易近人, 讲起课来 有声有色,一口怪怪的湖南腔儿,声音中夹带着动作, 常常逗得 学生们忍俊不禁。上课铃声响了,我才想起到前面擦黑板。 转身一看老师还没有来, 我壮起胆来, 面对同学,照着他的湖南腔儿,举手投足,怪声怪气地学起来,弄得大家哄堂大笑。正在得意的时侯,老师开门进来,吓得我赧然汗下。只见他笑呵呵地来到我身边, 半开玩笑地说:“哟!我的科代表都能代我上课啦。”说着用手在我身后推了一把,顺势给我一个台阶下。 我低垂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次恶作剧让我追悔莫及。 过后,我找机会向老师真诚地道歉。他虽然没有斥责我,但我心里一直很内疚。说句心里的话,我不但喜欢他的性格,更敬佩他的人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所有学科中,我最不喜欢的是音乐课, 其次才是美术课。 美术 老师是河北人,讲起话来尾音拉得又高又长。他绘画造谐很深,对泥塑有特殊专长,塑造的人物形象 栩栩如生。 可是 讲起课来话多得狠,喋喋不休的讲个没完没了。从他那滔滔不绝的 话语中, 觉得 似乎哪句都是重点,又哪句都有点儿不像。我不得要领,学习兴趣日渐低落。我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又心不在焉,所以画啥不像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还是上第一堂音乐课的时侯。全班都去音乐教室上课。为了逃课,我让同学把我锁在教室里睡起觉来。事也凑巧,上第二堂课时先提问唱歌,老师点学号叫到了我。我怯生生地站起来,哪敢说逃课,只说不会唱。老师鼓励我大胆唱,错了也没关系。可我连歌名都不知道,是真的唱不出来。 于是 老师让一名同学跟我一起唱,只见我嘴唇动却听不见声响。老师以为我是故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把我叫到讲台前单兵教练。我一声不吭弄得他无可奈何。半堂课过去了,都无果而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无独有偶。事隔几天,班主任老师在班里选出十几名学生学习乐器,去学校面试,其中也有我。刚迈进音乐教室的门,那位老师一眼就发现了我,还没面试就把我撵了出去。我嘴里不说,可心里不愤。仔细一想,也怨不得别人。由于自已的过错,失去了掌握一门乐器的机会,是我一生的遗憾。摔了跟头才想起初中毕业时恩师的嘱托,悔之睌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打那以后,每到课余时间,教室里就没消停过。有拉大小提琴的,有吹大小号的,有拉二胡的,有吹笛子的……都是初学者, 各用各的曲儿, 可都不在调门上,七腔八调的汇在一起 , 弄得我心身不定,实在难以忍受。 唉! 也许是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吧。我索性来一个耳不听心不烦,悻悻地拉着同学去球场打蓝球。</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