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九岁被学校开除了,没办法也只能被迫转学了,这时吴愈薪的父亲正调虎山金矿筹备组,这样就到虎山去读吧,当时虎山矿还没有学校,筹备组的十几个小孩只能到农村学校读,那个学校三个老师,三个教室,吴愈薪那个班有三十个同学,是两个年级共一个教室的,三年级和四年级,三年级上课四年级做作业,吴愈薪这时是三年级,老师都是民办的,讲课水平不高,而且还是楠乡口音,二十几岁,吴愈薪的底子比较好,而且爱预习,基本上老师一点就懂了,有一天吴愈薪上四年级的课,布置三年级的作业,吴愈薪很意外听老师说:"你们三年级的同学今天的作业做完后交到吴愈薪同学那里由吴愈薪同学批改。"吴愈薪说:"为什么要我批改?"老师笑笑,"你可以的。"后来,有个农村同学告诉吴愈薪,今天老师家里有事。其实作业本也是十多本,次数也不是很多,吴愈薪的父亲和工友知道这件事也引出很多话题。</p><p class="ql-block"> 吴愈薪的父亲所在筹备组人不多,主要是筹备开金矿的,这些小孩大的只有十三岁,再大的都到其它地方住校读中学而不在虎山了,因为这里没有中学,所以大家都相处很好,这山上野果很多,愈薪经常和他们一起去摘野果,捉金刚虫之类,吴愈薪在这里不再受到欺凌,没有耻辱,没有烦恼,觉得很愉快。小布点的父亲是电工,会用矿石做收音机,大家星期天都到他家看他爸爸摆弄,搞好了每人轮流听一分钟,当时虎山是没有电的,电灯都是柴油机发电的,晚上九点就没有电灯用了,收音机的电是用废的手摇电话机的零件改成的,所以当听收音机时,还要有个人手摇发电,有时大人们也凑去聊天,打牌喝酒。这里的生活物资,每天都有明荔的卡车送进来,这些孩子都很高兴围上去,和大人们一起卸车,有一天,车来了,大人们还忙着,小孩们先到学雷锋。大孩子们都爬上车传大白菜,愈薪在车下接菜,没想到一个叫颜丰的同学开车箱后门,后门砸下来,正砸在愈薪头上,愈薪立刻晕死过去,昏迷了一天,经过抢数,头顶就留下一个一辈子的疤,颜丰的父母也为吴愈薪的安危着急,吴愈薪和颜丰是同年人,也同班,他父母做了很多解释和道歉,加上吴愈薪父亲也讲了很多原谅的话,吴愈薪再想起在禄杨小学的处境,吴愈薪对颜丰也一点不记恨。</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回到学校上课,几个老师都上来问吴愈薪的伤势,特别是拉了几天课,老师课堂讲的吴愈薪还听得懂,又叫吴愈薪上讲台做黑板上的例题,吴愈薪虽然还不到十岁,两个学校对吴愈薪的态度反差激起吴愈薪在台上眼泪唰唰的流下来,老师问:“小吴,哭什么?想妈妈了吗?”吴愈薪含泪摇头说:“老师,你们真好!”当然,老师是不知道吴愈薪想什么的。话说这天放学很早,吴愈薪的父亲还没有下班,他到父亲工地拿钥匙,正推开门时,里面有两个人在吵架,两人都带着红袖章,一个印着"岭纲山”,另一个印着“昭山”。心里也觉得奇怪,这两个山都是胜地的名字,在禄川看到的都是“红卫兵”。这里没有红卫兵,他们吵得很凶。很多老师傅都不作声。吴愈薪的父亲见吴愈薪来,也出来一起回家。吴愈薪好奇的问:“爸爸,那两个红袖章怎么一个是岭纲山,一个是昭山的?”却不料被爸爸一巴掌打来。说:“你再管问这些事,我就找个竹笼装起你,丢进大河去!”这下吴愈薪真的不敢再吱声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学,几个矿山的孩子又谈起这两派的事情,其中有个同学没来了,说是他爸爸是昭山派的,被关起来了。说昭山派是反革命派。听到“反革命”三个字,吴愈薪的心又“呯呯”的跳起来。上课了,老师点了吴愈薪的名到老师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农家子弟,都比吴愈薪大,学习都是比较好的,大家先站成一排。老师从书桌里拿出一本和吴愈薪当年在禄杨小学被缴去一模一样的红皮语录本。吴愈薪的脸顿时惨白,浑身打抖,心想,禄杨小学怎么会追到这里抓我,我可能死定了,因为想到去年禄川枪毙了一个人,罪名就是反革命分子。这时老师问:“小鬼崽,你是病了吗?”吴愈薪摇头,吱吱吾吾的说:“没有。”老师摸了摸吴愈薪的额头,没有再问就说:“过两天,在楠乡公社小学举行背诵毛主席语录比赛,学校就选你们四人参加,你们这个星期就先抄写,后背诵,争取拿个好成绩回来。”听到这里,吴愈薪顿时觉得混过去了。心里就松了口气。这个农村小学每天都是九点钟才上课的,从来没有天天读,也没有做早操,学生没有谁读过这本语录,吴愈薪说:“老师,这本语录,我可以背完。”老师很惊喜,说:“真的吗?”接着,吴愈薪把这本语录本全部背了下来。老师高兴的说:“我们虎山小学这下可以拿第一了。”到比赛那天,吴愈薪只得了二等奖。吴愈薪上台捧着这张难得的奖状哭了,心里想,这里真好,吴愈薪真想在这里读完小学。</p><p class="ql-block"> 可惜好景不长,明荔搞武斗,两派磨刀霍霍,因为虎山是在大山里面,生活物质靠后勤组每日用汽车由明荔运送进来,武斗期间,虎山生活物质没有保障了,所以虎山筹备组的人也都陆续撤了,回到明荔,明荔己经瘫痪,那就只有各奔东西了。吴愈薪父子能去哪里?只能回禄川县。回到家乡,父亲通过一些关系,又把吴愈薪送回禄杨小学,学校还是接收了,要吴愈薪回到原来这个班,坐回原来的座位,还是原来的班主任。</p><p class="ql-block"> 很多同学对吴愈薪的回来感到咤异和不满,有个高年级班还写巨幅标语:“强烈要求学校贫管委将反革命分子吴愈薪驱逐出去”。因为开始都由父亲送吴愈薪到学校,就没有人敢向吴愈薪动武,但是学校的任何活动吴愈薪都没有资格参加,就连学习小组都没有份,没有一个愿意和他答话的,连学校那些爱打架的坏学生也不和他玩,班主任的宿舍和教室是共一排,班主任在自家门口搭个厨房,班主任她阿妈,大家叫她阿婆经常在那做饭做针线,下课吴愈薪不敢呆在教室,就到班主任的厨房门口看书,那些同学到那里欺负吴愈薪,阿婆就骂他们。每天孤零零的来学校孤零零的回家。家里也是很沉闷,吴愈薪每天就是大量的做习题,有些题,自己就把几种算法都写上,有几次还博得了老师表扬,心里美滋滋的,但是却不敢笑,天天只有靠看书,做作业来熬日子,开始是预习第二天的课,后来是预习下个星期的课,往往是把下个星期课本上所有的作业能做的都做了,心里面就是盼着快点放假,放假也不安然,常有些高班同学到家门口喊口号,吴愈薪根本就不敢出门。家里生活情况也很糟糕,父亲避战回来,领不到工资,是从明荔回来的人,每天都有人来监视和调查,在街上看过大字报的明荔人,大都被关起来审查,吴愈薪的父亲说两派都没有参加,才没有被抓,但也不敢出家门。吴愈薪的母亲正怀着弟弟,一家的生活都靠一些朋友接济,吴愈薪父亲不能出去做工,就帮吴愈薪的母亲做点竹编,因为不入行,收入也是杯水车薪,当时学校和单位时兴忆苦思甜,每人都要尝尝旧社会的“猪狗食”。愈薪的父亲也在家煮糠粥,糠糍粑。而且一吃近一个星期每天一餐。到了六九年春天,雨水特别多家里地势低,街上的水往家里灌,吴愈薪家后院是道古城墙,他父亲决定挖墙土填地,当时上级有个最新指示叫“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