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中岨!白武刚

白会平

<p>中岨村属于尧头镇浴子河村下辖的一个自然村,位于浴子河村部的西南方向,南边顺沟下约三里到尧头。村子东边隔沟为北坡村,村子西边隔沟为孟家村,由于地处东西两沟夹一岨(山峁)的地方,古人将带土的石山(山峁)称为岨,所以得名中岨。【中岨地图】</p> <p>中岨人姓白。追溯渊源,中岨白姓是清朝嘉庆年间从尧头白家城分出的,白家城白姓是元朝末年从山西洪洞县迁来的。《白氏家谱》记载:“世传吾族,其先晋之洪洞人也,元末红巾之乱,有乘势劫官者,法当屠灭,人咸惧其祸及,因之携家四散,各处寄籍。我始祖白一等十人或者其是时至此乎”。按照《白氏家谱》:一世祖为白一;二世祖为白整、白讷;六世祖,白文魁(白整之后)任偃师县知县,白凤(白讷之后)、白鸾(白讷之后)分别任大同府、河南府通判,长润白家号称关中科贡世家。中岨村、蔺庄河村、劝母村、锁子头村的白姓均属白文魁之后。【中岨家谱、远祖世系、始祖牌位、文魁像】</p> <p>中岨白姓是清朝嘉庆年间自白家城迁入,十二世祖白士元,率领太冬,太夏,太春,太秋四子,开荒种地,开石垒埝,有钱买地,现存村周边的沟埝全是是石头垒的,到解放后入社时,中岨的地,北止浴子河村南,南止滴捎周边,东止北坡村西,西止孟家村西,方圆约4公里,可耕面积600多亩。【太字辈牌位】</p> <p>中岨自1956年入社只有24户84口人,由于自然条件艰苦,但自然资源丰富,主要人勤不懒,生活还比较殷实。解放后土改定了16户贫农,7户中农,还有1户地主。解放前中岨村人苦重勤劳,除正常的农活外进入冬季有帮工的、下井的、出矸的(陶瓷原料)特别是搞运输的组织骡马队早两三点出发到东鸡架等煤矿驮煤,到河西党湾,那里有西安人办的煤场,洛河上有修的便桥,牲口驮二百斤人背八十斤,天天如此、年年不断这也算是一项副业收入。中岨西沟有浴子河泉水流经中岨前河三角园子,中岨东沟有泉水3眼也流经村南三角园子形成二水夹流向南至尧头陶瓷厂,西坡再向南汇入洛河。千百年来服务着尧头陶瓷及民用生活有水。中岨村由于东西两边沟有水,西沟有苇园,东沟有果园,特别是东沟果园有林槿树(沙果),杏树,桃树,李子树,山桃,樱桃,还有几棵南方的木瓜树,每年春季各种果树花陆续开放,争奇斗艳,整个沟花香四溢,引来路人赏花,络绎不绝。六月各种果子陆续成熟,各路水果商慕名而来做生意,有肩挑的,人抬的,背的,还有牲口驮的,各家各户更是忙着招呼,尽量满足客商们的要求,还有亲戚这时都来吃林槿,小小村庄沟上沟下到处都是人,村里人把果园十分当事。更所谓一亩园十亩田的收入,林槿十里八乡都有了名。有顺口溜: “中岨的林槿义南的桃,那里的女子实在撩”。据传林槿还救过瘟疫。西沟的苇园每年前半年打更,辅土浇水,全年看管,不叫羊吃和人为破坏,到了冬季苇子收获各家都请几个编席的,自冬天一直编到来年春天,席销往大荔,蒲城,合阳等地,这也应该是一亩园十亩田的收入。解放后苇园苇子一度是国家统购物资,不能随意买卖,是生产队的副业收入。生产队花销全靠苇子的收入。1958年由于国家搞工业建设在沟前建2号煤井,2号井打井有水越来越大,中岨村东沟泉水越来越小,以后泉水全无,说明这是一股水,东沟没了泉水,果树慢慢枯死,没果园也就没有收入,以前的辉煌不再。中岨人少,但先人们买的地多,地盘也大,有果园,苇园,地下有煤炭资源,而且煤炭质量好,埋葬浅,六七十年代,国家发展社队企业,全县各公社都建煤矿,浴子河村在中岨的地盘上建了五个煤井,还有尧头镇,刘家洼公社,陶瓷厂等都在中岨的地盘上建井,这样活跃了乡村经济,支持了国家建设,给村民创建了就业场所和机会。一时间中岨村又到了人员聚集的地方,下井的,做生意的,拉煤的人,汽车手扶拖拉机,四轮车,声音黑白不断,络绎不绝。把一个小山村搞得十分热闹,肉、油、豆腐等,各种生活用品,一出家门就有,不用到集市上去买,十分方便。【中岨东沟、西沟】</p> <p>以上所说在中岨沟前建二号井,这给中岨的自然资源创造了机会生产队成立副业队就在村前河小华山对面建砖厂、在村前卯建沙场、在前河建石厂。长期供应二号井主要建井建材原料。这就造成了中岨人的劳动比其它地方人苦重的多,像运砖运沙运石都是黑夜加班。相应就增加了生产队收入和社员收入。尧头离中岨不足五里,中岨来去方便,尧头窑的原料矿石一部分是中岨人出的,因为住的近方便也有经验,但也很危险。由于尧头窑历经千年,陶瓷原料矿已采空,使山体往下降了几十米。中岨人和其他人出矿有时出现腰巷(塌方),几天不能回来,又没有联系方式,家里人找人从洞子口向里挖,里边的人向外挖,有时持续几天才能把人救出来,非常危险。解放后国家投资修筑巷道,全部料石砌琁,所以再无塌方现象。中岨是一个有历史、有故事、有传说的地方。清末民初,中岨出了一户银匠,至今有银匠窑西河有洗银活的银子泉,还修了一座庙,庙后面是三个小窑,窑前也是前插坡书(三义堂、观音堂、地母堂)香火旺盛,村里人敬神方便,邻村人也来敬神问挂。解放后村办学校先后在银匠窑和庙里分别做学校。五八年大队在村前河滴梢,准备修水磨子,把庙全部拆毁砖瓦拉到滴梢河边,结果一场大雨发洪水把砖瓦冲的一个也没有了,水磨子也没修成。据传说,银匠家弟兄五个,老五是学法的,平时不出门,专在家里学法。到收麦子时家里人说,麦黄糜黄秀女下床你怎么不出门,老五讲他有他的事,每天在家剪纸人,到了晚上夜深人静,老五念法,把纸人人都放出去运麦,成千上万纸人人每人一把麦,结果把他们家的十亩疙瘩地麦子都运完了,天复明下了一场小雨,老五没来得及收法,把一些纸人人淋到路上,每个纸人人旁边一把麦,村里人见了说这是老五的法,叫雨给打搅了。白学春勇力过人。村里有人打架,学春向中间一站,两只手各推一边,双方便无法靠近。收麦时节,别人抗一袋粮绕道进村,学春肩上抗一袋、两个胳膊还各夹一袋,从窑背的梯子上就下来了。有一次,正往下走,梯子格断了,三袋粮食居然没有落地。麦子抗回来了,家里的粮缸放不下,便拿了一根硬木杠子,到瓷窑买瓮。窑上的人觉得好笑,便和他打赌,能担多少担多少,概不要钱。于是,学春便用大瓮套小瓮,小瓮套盆盆罐罐,把两摞瓷器担了回来。途中,学春的母亲在沟畔喊他,说是家中没有水了,做不成饭,学春路过沟底时,顺便用罐罐灌了两罐水,一同担了回来。据说,他的饭量也很大,一顿能吃一笼蒸馍。白官喜会武功,使链甲,勇力过人,多次与狼打斗。有一次出门,在耀显遇狼,一直与狼打斗到张卓,行程二十来里。民国二十五年三月初三,官喜在沟里浇地,将链甲靠在一边的树上。忽然,有两只恶狼围了过来,官喜且战且退,准备逐步靠近链甲。谁知后退途中,一不小心,两脚陷泥中,遂被恶狼扑到,死于非命。白稳祥小时候,正值狼患横行时期,一次,随大人到西河花园苇子园割草,顺便放牛。大人们进了苇子园,年仅十来岁的他在外面玩耍,看牛吃草,几次喊叫说“狼来了”,村人见其说谎,不再理他。没想到狼真正来了。一下子咬住了孩子的脖子,大人根本没有察觉。正在危难关头,老牛好像通人性一般,与狼展开了搏斗,硬是凭着双角,把狼顶跑了,救下了孩子。从此,家人便把这头老牛看做灵物,一直养到老,最后像人一样进行土葬。而且,在稳祥的父亲白元喜看来,这也是自己多年来积德行善的结果,于是,便越发注意修行,晚年信奉道教,就连饮食也是葱韭不沾。他利用空闲时间或雨天走村窜户劝善。五十年代,孙子和村里的几个孩子在浴子河学校念书,他做饭空闲时间,他就到中岨村别人家的地锄埝畔除草,锄了一夏天还没锄到自家地里。解放前由于村小一直没有学校,想读书的孩子只能在周边村和亲戚家借读,到1954年村上才有了学校,国家正式安排教师,自此中岨村也有了中专生、高中生、大学生。再不像解放前全是文盲,解放后入社找不到一个记工员和会计。中岨村及尧头周边曾有四十八眼煤井。清末民初,二月二龙抬头,尧头西坡龙王庙过庙会,井上全部放了假,工人们都到庙会上看戏去了,演的是《火烧葫芦峪》。第二天开工的时候,发现各井都出水了,四十八眼井全部毁了。百姓传言龙王显灵,救了矿工们的命。以上说的村煤井大多数都在原来的旧煤井上建的,浴子河的五眼煤井有四眼就建在旧址上,刘家洼的、陶瓷厂的、耀县的还有周边的好多井。中岨还有一户地主,有四十多亩地,主要是经营工商业,八个煤井都有股份,还有烧硫磺,烧矾,号称三科家(碳科、磺科、矾科),名气很大,这样就招来了当时社会上的不法分子,当时有起票的,明抢的。大约在1945年的一天,那晚天特别黑,三科家的栓录从东鸡架驮铜回来,把牲口拴在槽上,而且为了保险期间,还将牲口用铁链锁牢。没想到。不一会儿,土匪果然来了,将门撬开,直接到槽头解牲口。栓录见状,就向二门上房喊了一声:“土匪!”栓录的哥哥名叫金录,正在上房擦枪,听到弟弟的喊声,急忙把手头的枪放下,另拿了一支檫好的枪往外走,见从二门口进来一个人,顺手就是一枪,枪一响,那边说:“哥,是我!”据说,金录的枪法是带扣枪,从来不瞄,特别准,没想到,这次却误伤了弟弟栓录。金录将栓录抱进去交给家里的人抢救,自己拿着枪追赶土匪,眼看土匪拉着骡子就要出村了,再不打就要拐弯下沟了,他匆忙中顺手又是一枪,虽未打中要害,但其中一个土匪已经被打带了,同案土匪只得将其扶上骡子,仓皇逃窜。枪声惊动了尧头联上(国民党联合队),听到在中岨方向,尧头联就从水磨坡向上赶。土匪听见南北都有枪声,就把骡子放了,并对受伤的那个土匪补了一枪,将其打死,撂在煤井渣子旁,然后逃跑了。后来,骡子顺路跑了回来,尧头联上将土匪的头颅割下来挂在尧头街上示众,而栓录也因抢救无效而死亡。五三年前后,白新栓和白顺堂两人贩运碌碡,行至交道南社半坡,碌碡脱架,顺沟坡滚了下去。两人惊慌失措,担心碌碡伤及路上行人,便躲到远处沟峁上观看。没想到好像是有神保佑,碌碡顺着山路拐来拐去,不但没有伤人,而且从雷家河培德桥上滚了过去,没有掉进水里。当时,桥上还有正在歇息的骡马车,赶车的正在喂牲口。中岨村曾经有过一户外姓人家。大约1958年前后,有河南青峰王积仓、王积川兄弟二人迁入。据说,父亲为国民党38师副官,死于瓦字街战役。解放后因成分问题迁居中岨村。弟兄两个有手艺,织芦席,乐于帮忙,人缘很好。大约1985年前后迁回。有一次,王积仓骑自行车从中岨去尧头,在村前坡上大约15米高的石崖上骑了下来,居然毫发无损,被传为神话。杏树潭。位于村南二水归一向南五十米处,约方丈,水乌青,潭中有许多鳖生长,夏季,有许多鳖都要爬出来晒太阳,人称“鳖晒盖”。据说,有一只最大的鳖,有筛子底那么大。潭水有多深,不知道,村民们用七根芦苇接起来,也没有探到潭底。而今,杏树潭已经被泥漫平了。【中岨杏树滩】</p> <p>滴哨。位于中岨村南与尧头接界处,河水在此形成瀑布,落差大约十来米。夏季,人们在下边洗澡、洗羊;冬季,滴哨的水结冰了,人们根据结冰的多少,判断来年的收成,结冰越多,来年定是丰收年。这一判断非常准确灵验。而今,滴哨一带也基本被泥沙漫平了。【中岨滴哨】【中岨矿井】</p> <p>2003年由于几十天连阴雨,加之中岨属煤井采空区,所住庄基窑洞几乎全部裂缝,村民便按照县上的要求,被强行搬了出来。因为中岨地下被采空,房子住不了人,加之连阴雨,窖存不住水,中岨整个土地不是采空区,就是待采区,十年后才能重新修建。村民只得投亲靠友各自讨方便。到以后,县上修了惠安苑,中岨人只得就此各自安身,就再无人回家居住。【中岨废村】</p> <p>人走了,村也就废了,原本只是不能住人,但还可以观瞻,毕竟是一个具有几百年历史的老村子,没想到几年时间,被不知来自于何方的破坏者,不打招呼,各取所需,全村一片狼藉。尽管房倒屋塌,瓦砖遍地,惨不忍睹,每年过年和清明,总有老人和思念家乡的人,要到村里转一下,到家里去看一下,远去的中岨是抹不去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