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坚强的李老太

鸡肋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李老太就是类似于这种情形的人。李老太，本名李玉仙，是大倮者村委会小倮者中寨人，彝族，现年79岁，因病致贫，于2014年评为贫困户。李老太一家虽不是我的结对帮扶贫困户，但在2019年3月驻村后，我在遍访过程中发现，李老太一家应当是我们重点关注的重点户，用习近平总书记的话讲：这一户应当是难中之难、坚中之坚。 家境在丈夫在世前，还算不错，但丈夫去世后，女儿远嫁，有两个大龄未婚儿子与她相依为命。丈夫去世后，李老太的家境中道衰落，她的儿子马寿林莫名的患上了怪病，看着那医生开出的诊断书上潦草的字迹，确实看不懂是什么病，凭感觉，他的双脚肿得象大象的腿，还有一脸的浮肿，应该是一种不常见的病。因马寿林常年卧病不起，为治好此病，李老太让小儿子马寿洪带着哥哥到过县医院等检查过，因治疗不见好转，耗资过大，只得放弃医院治疗，回家居家用中药治疗。李老太年已50多岁的儿子马寿林，这一病就是十多年，这一病就再也没能站起来，这一病就直到前不久的去世！马寿林生病期间，就连生活都很难自理，已经到了不能行走、不能言语，不能自行上床睡觉、不能端饭的地步，那怕就是只有二三十分高的床垫，也无法爬上去。 李老太为照顾好自己这个多病的儿子，只能常年在家，连赶集这样的“出远门”都不敢去，她总害怕出门回来自己的儿子会出现什么三长两短。因为，她这白发人，已经亲手送走了一个儿子，不忍再经历一次痛苦！据说有一次，帮扶责任人帮马寿林买了一张带床垫的床，一天李老太外出时，儿子马寿林还好好地睡在那床上的，待她回来时，看到儿子马寿林已经从床翻下床面多时了，她十分伤心，都伤心得哭了起来。她作为白发人，已经亲手送走了一个儿子，再也经不起昨天的悲剧重演！许多时候，她忙忙碌碌间，眼前浮现的都是儿子小时候跑到面前捣乱的样子；许多时候，她在半夜起来，自觉不自觉的总先去儿子的房间看看他怎么样了；许多时候，她总是恍惚间看见自己这个儿子摇摇晃晃的走到她的面前，用压抑的口气叫她一声妈妈…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小儿子马寿洪无奈之下只有外出文山打工，因一无文化、二无技能，他只能帮饭店洗洗筷刷刷碗，一天下来只能挣到60元，为了留更多的钱给哥哥治病，他舍不得吃点肉喝点饮料。虽然这工资是少了一些，帮扶人曾为在马关县城找了一个天能挣100元的工作给马寿洪，但被马寿洪拒绝了，他宁可在文山城做60元一天的工，也不愿接受别人的好意；李老太在家里，原先还养殖一头牛，有一辆牛车，除此之外，他们家稍有值钱一点的家当，就数那间破旧低矮的房屋，后来因年迈精力已到极限，无法照料那头牛，李老太把牛送到远嫁文山市的姑娘家寄养，然后把牛车卖了。遍访到她家时，初次见到她家的家境如此寒酸，只见李老太正在做饭，用一支三脚锅，置上一个铝盆，下面生着火，待盆里水沸腾，放入几片精白菜，伴着碗里的白米饭，就这样开始了他们一次中餐。看到这场景，我鼻孔时一阵阵酸味，眼眶里忍不住，奔出了几粒珍珠，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那般疆硬，有些无法转动。我带着颤动的声音对李老太说：“老人家，你儿子病得这么厉害，去没去医院看过？”她带着民族腔坦然地说：“去看过了，但是不见好转，我们一家已经没能力在医院照管，只好回来找点草药吃”。于是我没敢再更多地询问她，因为我的泪点实在太低，担心无法控制住心中澎湃的感情，只好转移话题，让她把马寿林的病历、身份证号找出来，一一拍照带回，交给文书为李老太一家办理临时救助。 走出李老太的大门时，她那破旧的两道门引起了我注意，顺手推拉了这两道门，无法拉拢，这怎么可以？虽然她那老旧的住房已经被进行了加固改造，焕然一新，但这两道门似乎被遗忘了，一旦遇刮大风下大雨，她们家怎么办？于是随手把这两道门也拍照，发到我的微信朋友圈里。随之便转到下一户农户。 在接下来的驻村日子里，我不知去李老太家多少次，我无法记录，但每次去到她家，我都实在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泪点。李老太一家虽然很艰难，但每次去，李老太都依然十分坦然，与我打招呼，但她从来没有跟我开口要过什么低保、要过什么补助和物资之类的，每一次去到李老太家，她都一直在重复那句：“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了！”尤其是那次，我随手将李老太家破旧大门和菜盆煮菜图片转发后，我的初中同学李大静及李老太的帮扶人等见到后，纷纷捐款，最终收到1000元的善款，我就着这点善款，找来当地木匠，为她家装上了门，虽算不上高大尚，但足也遮风挡雨。当我把余下的善款亲自送到李老太家，说明来意，把钱递给她时，李老太颤抖地伸手接过钱，同时嘴里不停地对我和我的队友说：“太感谢你们了，让你们操心了！”李老太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为减轻她们一家的负担，想动员让她家把马寿林送到福利院。骨肉分离，对她来说是很难很难的选择。 大倮者村20人居家特困供养人员，在集中供养一事上，当工作队和村委会走访了半数以上特困供养人员的监护人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监护人拒绝集中供养。而当我们到李玉仙家，道明政策后，李玉仙没有说二话，表示同意将马寿林送往福利院集中供养。遗憾的是，在与福利院对接时，福利院有些犯难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李老太这份对子女的爱，以足暖化世间万物，但终究没挽回马寿林的不再拖累母亲的决心，马寿林最终今年还是离开了这世界，留下了白发苍苍的母亲！ 李玉仙老太一家，虽然至今还尚未脱贫，但他们一家人不等不靠不要的精神，却深深地刻在驻村队员的灵魂深处。尽管驻村队员不能为她家做得了更多的事，但驻村队员和村委会干部，没有一个不熟知她家的家境的，没有一人不牵挂她家的生活状况的！每每想起李老太一家的不易，我，始终坚守心中那点执着，因为，我担心有一天，当坐惯了象牙塔，揣着红红的美酒，一醉就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