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忆父亲

无名小草

<p>  清明雨丝,绵绵不息,是生者的哀思吗?人到中年,日渐念想我那远去的父亲。一向健康的父亲,因为一场车祸,年纪永远定格在2006年仲夏的那一天。</p><p><br></p><p> 我出生在上世纪70年代,那是一个贫困又农事繁多的年代,半边户(“半边户”:父亲吃国家粮,母亲吃农村粮)的父亲做事性急,每天忙完学校的事情,便一路小跑,恨不得飞到家里来把所有农活做完。印象最深的是父亲插田,简直就是插秧机,秧苗横竖左右对齐,而且速度极快。记得有一年双抢(双抢:抢种抢收),父亲正中午便去插田,太阳火辣辣的晒得地面烫脚,父亲走进水田,熟练地把一把秧苗打开,轻轻地插入水田。他飞快地插秧,汗水滚落下来都没去管,不一会儿半亩田就插完了,父亲走上田埂,腰都直不起来了。于是父亲拿出一条长毛巾铺在树荫下,稍作歇息,之后又继续劳作。我经常去给父亲送凉水喝,看到这一幕幕,心里很难受,可是却帮不上忙。双抢要持续二个月,家里人口多,做事主要就是父亲一人,所以每年忙完双抢,父亲都要大病一场。有一天,我们姐弟几个在外面打闹,回家发现父亲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父亲要我们四个孩子并排站在床前,有气无力地问我们:“我这次如果死了,看你们怎么办?”小妹不懂事,说:“死了更好,没人管我们了。” 小弟自顾自地玩,根本没有听父亲说什么。只见一向严肃的父亲脸色更加阴沉,本来就拙于言语的我不敢做声,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直往下坠。现在想起那情景,还历历在目。</p><p> 父亲勤劳能干,更是关心我们的学习。 记得我考上高中那年暑假,父亲一接到通知,便想着要做一口箱子。那时候学生去住校,只要有条件家里都要准备一个大木箱子。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房子的多了,而钢材很少,所以木材很值钱。可是父亲从家里挑选最好的木料,请最好的木工上门做事,他还不放心,守着木工时不时递上香烟,仿佛叮嘱师傅仔细再仔细点。接着又请来油漆师傅刷上当时流行的淡黄色。经过木工师傅的巧手打造和油漆师傅的细心刷漆,我的箱子款式新颖,做工精美,时尚耐用,到学校后,引来同学们的啧啧称赞。上高中后,每次回家父亲都要抽出时间,细问学校的生活和我的学习情况,每次返校父亲都要陪我走二三里亲自送我上车,望着汽车渐渐远去,他才会离开。</p><p> 父亲今年才80岁,可是离开我们已经十四年了。看到同事朋友家年迈的父母都健在,我总会生出许多感慨,父亲一辈子几乎在封闭的小山村度过,退休后在城市生活不到五年,就是这五年里接连带大二个外孙,没有享过什么清福。如今社会繁荣,我们经济状况好转,可是父亲却永远不在了。好在母亲还健在,以为她不善言辞,加之年级大了,许多时候我都会莫名的冷落她。今天想来,我是多么愚钝,倘若那天再来遗憾,岂不晚了?</p><p><br></p><p>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您的孩子。父亲,您愿意做我的爸爸吗?请给我一个孝敬的机会吧。</p><p><br></p><p> 2020年4月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