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窑洞情怀之</b></p><p><b>——清水河塔尔畔村</b></p><p><br></p><p><b>◎芒果(张宇春)</b></p><p><br></p><p><b> 过清水河县城走G209大约十几公里,然后向左拐入一条弯弯绕绕的便道。便道一辆车的宽窄,顺山势忽上忽下,好在都已硬化,慢一点驾驶 ,也没什么危险。顺路进去大概又五公里,那些山和沟各自有了特色,看起来生动了不少。一处较缓的地带,远远看见向阳面有一些窑洞,错落不齐。也远远的能看出来这已经是一个废弃的山村,一切都显得荒芜,像陈旧的古董孤独地摆在那里。但我没有觉得它完全死气沉沉,而似一位百岁的老人蹲守在那一处,没有复杂的思考,只简单的在看着什么,在盼着什么,或者只是在见证着什么。 </b></p><p><b> “连眼井”,就是这个村的村名。这里废弃的窑洞有十一二孔,看石头垒砌的痕迹,应该是同时期而筑,又是同时期被遗弃。最低处已近沟底,路已经找不到了,完全被荒草覆盖,只好踩着半人高的枯草一户一户寻过去。结构大小各异,但还能完整的看出一些不大的四合院的样子。正面两三孔窑洞依山而掘,与我以前描述的窑洞不一样之处就是门面全是整齐的石头砌起来,有心灵的人家窑门的发旋上用细长的条石砌个简单的菱形图案,长扁不规则,因石头的形状而成型。四周再用石头垒着一圈小房子,放柴草的,圈鸡圈羊圈牲口的都有。窑洞的烟囱都差不多,有一半以上少不了会扣一个没底的瓮,像一顶帽子,显然成了窑洞的标志,缺了它感觉缺了一件重要的配饰。也有个别完全用石块砌起来,高的有一米五,摇摇欲坠又亭亭玉立,巧妙地立在窑顶上,担心随时都能被风吹倒,不过我想这个担心多余了,它一样惊风雨见彩虹就像哨兵伴随着这里的一切坚守着自己的岗位。</b></p><p><b> 才走了一半,我被埋在草里的一块石头一滑,顺坡而倒,屁股蛋扎扎实实被照顾到了,疼的我直呲牙。手腕也“嘎吱”一声率先着了地,立即肿起拳头大的包来。看来我是打扰到这里的神了,我应该小心地、非常礼貌地先问候这里的一切,应该先叩拜这里曾经的存在,别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其实这里一切都还真实存在着。比如看着这一孔孔窑洞,看着一眼眼窗户,看着这里的一块块石头,看见歪歪斜斜的门框,那立在门框上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我能看见叼着旱烟袋圪蹴在窑顶上三三两两的老人各自在凝视着什么,我能想象到他们很少说话,有时候冒出一句来,也是含糊不清。可能是因为说的话太少了,造成了他们不能够伶牙俐齿的。那种简单到近乎原始的习性让人会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息来,是历史的气息,是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永远消失不见不再回来的气息。我坚信,下一代人,再也体会不到这里曾经拥有的一切,再也不会像我一样站在这里眼前还能浮现出曾经的生活场面,虽然这些窑洞,这些堆砌的石头还会持续很久,会证明之前的所有。</b></p> <p><b> 终于被一个羊倌发现了我们,好比我好奇他一样他同样好奇地向我们走来。这是个精明的羊倌,还笑话我们来这穷山僻壤的地方,真是闲出病来了。确实是。询问两句,才知道这里是“连眼井”,“塔尔畔”还在山那边。我们告别了羊倌,下土路朝着羊倌手指的方向而去。七拐八弯从山顶盘到一个沟底。沟底全是大水冲刷出来的复古的石层,干净如镜,车子行驶在上面,硬碰硬,毫无土路上的松软和柏油路的舒适。早些年这里应该是河水哗哗,人间仙境。</b></p><p><b> 过一段石头路翻上去,一排大概十来间连在一起的窑洞出现在眼前,这就是“塔尔畔”村。这回,照着一位喂羊的大叔远远就吆喝上了。大叔的羊圈里有二十只羊羔,是大叔刚买回来的。前几年有一群羊,不值钱的时候都处理了,现在羊价非常高,大叔就寻思着再发展一群羊,想法是对的,如果不准备走出山去,其实无所谓羊价的高低,除了养羊,我没觉得留在这里的人还能干什么。</b></p><p><b> 从左边第四个窑洞出来一位大婶,急匆匆朝我们走来,走到近前,又急匆匆扭头返了回去。我在身后吆喝着大婶儿。大爷说,别喊了,聋子,什么也听不见。我还是跟着大婶进了窑洞。也是里外间的构造。外间堆满了各种口袋,我也没仔细看里面都装着什么。口袋靠着口袋,横七竖八,只能容一个人进入里间。里间比我见到过的所有的窑洞更暗。炕占了一半的地,炕上还放了一个三米长的三节红柜堵着。中间铺着一块羊毛毡子,靠墙卷着一卷老俩口的铺盖,剩下的地方就又是口袋了,包括地下也是,和外间一样满口袋的东西东倒西歪立着。大爷说是玉米,准备喂羊的,我猜也是。</b></p><p><b> 上灶炉子,大婶塞进去一把柴火火焰正冒出了炉外着了起来,这一刻窑洞里稍微亮了点,我赶紧摆弄相机,可补了好大的光,大婶和大爷始终拍成了剪影,黑的程度可想而知。</b></p><p><b> </b></p> <p><b> 作罢,出了窑来,窑门口竟然多了两个人。一个女人,另一个看不清眉脸,套着一件不合身的粉色绒衣,但能判断出是一个老头。因为远看整个脸黑的像一口锅,还是圈脸胡。女人不让拍照。我说这么偏僻的地方能看见你好稀罕呀!给你拍个照留个纪念多好啊!那女人哈哈哈一笑,还挺幽默,那就来一张吧!说不定你让出了名,还有人给两个钱。我绕到圈脸胡身边,大声问大爷多大了?嗯?啊!哈哈哈。我说你多大了,你是笑啥?女人接话了,他68了,他是不知道的,你别问了。我笑着回应,哦!和我一样,我也是忘了自己岁数的人。</b></p><p><br></p><p><b> 塔尔畔,就这几个人,大叔说这一排不一样的窑洞是毛主席时代地震以后政府给统一盖的,我也不想去考究。只知道如今的样子不是过去的样子,也不是未来的样子。这里,同样会在不久后,只留下一个村子的名字,一切都消失不见,又一切都存在着。</b></p><p><br></p><p><b>2020.4.6</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