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朝圣

原风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四年了，但是看到家中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晚上梦中一定会有父亲的背影，只是父亲从来没有讲一句话，就连多么熟悉的面庞也不曾留下。每一夜就像预约好似的慢慢出现，天快明又像赶长路急匆匆的离去！难道真是应了龙应台的《目送》：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也许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明明知道最亲的人离开自己的日子用天、小时、分、秒来读，还要强装笑脸若无其事地面对。从医生宣判到父亲去世只有短短的三个半月，前两个月父亲还可以自己去公园散步，步伐缓慢且沉重。他会独自一人坐在花坛的沿上，远远地看着唱秦腔的自乐班的人们。那些老者们个个喜形于色，谈笑风生，完全没有在家为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儿孙媳妇的烦恼忧愁干扰，此刻他们是幸福的！而我只能静静地躲在角落任由泪水滑落。

当天色不早了，我会装作路过与父亲不期而遇。父亲会说“下班了”，我说“嗯”。我会陪着父亲慢慢的往回走，没有一句话，静静地走着。回家的路那么长又那么短！这条路的风景以后只有我，只有我和我的孩子继续看下去，只是年幼无知的孩子只会看到花开花落。直到有一天我和孩子如同今天我和父亲一样，我们擦肩而过，我会停住脚步，凝视父亲远去的背影，告诉自己那个人我曾经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挥霍他对我的爱。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再给你发信息，不再给你留言，不再给你打电话，不再任性对你发火时，就是你离我而去的时间。这个时间也是我毫无保留得把爱延续到孩子身上，不求任何回报的开始。为什么只有在失去才懂得去珍惜呢？人生就是一场过错，让我们彼此错过了属于你我的缘分。

现在最怕过节了，尤其是春节。当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由远及近时，已经预示年的到来！想想每年腊月二十三，父亲会一大早起来脱下换洗的衣衫，自己动手洗衣。而我总是象征性的问问父亲，说我替他洗浆。但父亲从不让子女替他洗衣服。由于父亲的洗漱，子女们便没有一个偷懒将就的，洗衣服的、擦窗户的、擦洗厨房的、就连最淘气的孙子也乖乖的收拾整理书桌。

可是四年前的腊月二十三，全家人都起的大早，都想着听父亲早起洗漱的声音，却什么也没有。看着阳台空荡荡的椅子，曾幻想父亲坐在那看着窗外，然而什么也没有了。每天下班回家，远远的向阳台望去，总希望看见父亲伫立窗前，向我张望。等到回家楼门早已打开。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

忽然觉得，父母儿女一场就像一个人的朝圣，没有要求，没有欲望，没有言语，只有一个目的地，或许连自己都不清楚最终的目的地在哪。沿途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朝圣者，虔诚的、匍匐着、佝偻着朝前行进。也许在途中会有结伴同行的苦行者中途倒下，也许会有新的朝圣者加入，没有终点，只是一步步走下去。

It's sad to think you'll never be mine, it's even sadder to realize I knew it all this time. 一想起你将不再属于我，我就很悲伤。更悲伤的是，我一直以来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