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家常（一）暖汤

阿黎

暖汤 冬末春初，天很冷，空气都是冰的，心却往往是宁静的，那么可以做温暖的事。 最温暖的事是什么呢？炖汤，喝汤吧。 这个时节，最暖胃的就是羊肉汤了。瓦罐里放上一小把黄芪、一小撮枸杞、两三片当归、三四粒红枣、切五六片生姜，再放入过水的羊肉，加入适量的水，大火转小火，慢慢地炖着…… 若没有药材，可以羊肉和萝卜一起清炖成汤。羊肉先炖上两个小时，再放入切块的白萝卜继续炖。汤炖好时，调味，油热锅，爆点花椒，倒入汤中，再放些香菜，顿时喷香直冲入鼻…… 也可以炖大骨汤。南方沿海盛产海鲜，用墨鱼干或干贝炖汤最为鲜美了。墨鱼干泡发，切片，和大骨一起下锅熬炖两小时后，萝卜切块放入，加几个鲍鱼继续炖一小时…… 做汤最好的主角莫过于排骨，而合作的食材更简单了。它的伴侣很多，玉米、萝卜、海带，是最传统的伴侣，清淡清甜。和菌菇的搭配是最醇香的，放几朵红菇或几朵香菇，炖上几个小时，清香散出，那是穿透岁月的香呵……. 屋外风呼呼地刮着，屋内灶台上蓝色的火苗呼呼地蹿着，瓦罐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静静坐着读一本喜欢的书，猫儿依偎在一旁，打着盹，眼神迷离地呼噜呼噜着。那么，冬天就像躺在温暖的怀抱里，在旖旎的时光里温柔以待。 食材的味道渐次扩散开来……香气已弥漫整个房间，加盐一勺入味。舀上一小碗热乎乎的汤，热雾袅袅，香气盈盈，在指尖触碰碗的刹那，开始迷恋上它的温度，轻抿一口仿佛电流涌过全身。汤汁或醇美，或浓郁，肉鲜嫩不膻，从此爱上它们。 这是家常里的汤，喝到了时光的味道，闻到了光阴的香气。 鱼汤，也是家常的汤，且做法简单不费时。黄鱼两面煎一下，留油，葱姜爆锅，豆腐切块，加水和黄鱼下去一起煮沸翻滚。滚的当口，可以站在窗边看会儿天上的白云。当锅里的汤翻滚成如朵朵白云，闪动着诱人的奶白色时，撒上葱花、盐，味道尽出，鲜美醇厚。 海鲜汤是最简单最短时的汤。单一的贝壳类食材做汤是常见的。而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几种贝壳混合一起煮汤。姜葱爆锅，下水沸开，花蛤、文蛤、蛏各若干一起下去，一会儿，壳全张开了，汤成了，不用任何调味料。 花蛤有花蛤的鲜，文蛤有文蛤的鲜，蛏有蛏的鲜。每样食物里都活脱脱站着一个鲜活的灵，这时它们都裂开壳，蹦出来，骄傲地说：“你闻闻，你尝尝！”每种鲜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独立的，混合的，尝一口，鲜得舌头都要掉了。 天冷，厨房里的锅在翻滚着，整个厨房都是热气腾腾的，蒸腾着人间烟火里欲升欲沉的暖，忍不住靠在墙壁上，读海子的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很多时候，食物给予的温暖会让你一直记住，就像记住春暖花开的暖。生活，有诗和远方，还有暖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