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随感

云岫

文/云岫

今年的清明节，由于疫情，一律不得扫墓。父母的墓地在祖坟山上，由于和通往公墓是同一条道路，所以也不能去扫墓了。每年去墓地扫墓，都是兄弟姐妹们举家前往，除了外地的姐姐一家来不了，我们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号人，也够浩浩荡荡的。

父母是合墓，父亲早在1986年就已去世。2015年母亲去世，我们把父亲和母亲合葬在一起。每年去墓地，坟上都是杂草丛生，头年清明插的花经过风雨吹打，都凌乱不堪的散铺在坟上，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凄凉之感。到了墓地，大家一齐动手，收拾残花，除去杂草，给坟培上新土，然后插上新买的纸花。经过一番整理，坟茔焕然一新，居然又充满了生气，坟上鲜花烂漫，迎风招展，好像父母向我们绽开的笑脸！我们摆上祭品，焚香祭拜。最后大家站在坟前吃甘蔗。我们这有个习俗，就是清明节要在坟前吃甘蔗，甘蔗吃的越多，说明子孙后代越多，家族就发达。

祭奠完后，家人必须团团圆圆在一起吃饭，叫吃清明。有一道菜必上，那就是大蒜烧肉，青油油的大蒜闷在肉锅里，那个香啊，直馋的人流口水。这一天家人们都聚在一起直到晚上结束，再各自回家。

每年去墓地扫墓，看着漫山遍野的坟墓，心里总是觉得很悲凉。那一座座坟茔，毫无生气的杵在那里，冰冷而荒凉。人死了，就剩下这一堆土了。不管在世时是多么风光无限，还是卑微低下，不管墓碑修的如何富丽堂皇，或是只有一块碑文，终究是一堆土。每天都是孤零零的，清清冷冷的与清风为伴。只有在清明节这天，家人才齐齐来到墓前。也有的墓前甚至看不到人影。人的一生，最后看来，也只有化为一堆土时才显示其的公平性。

今年的清明节与往年不同，没有下雨，天气晴朗。太阳照在身上，在这个沉重和忧伤的日子里，给人带来了一丝暖意。既然不能去墓地，那只有到父母老屋里去祭拜了。我买了一些水果饼干，做了几个清明蒿粑，来到了老屋，把这些东西放在父母的照片前面，然后我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老屋没有任何变化，哥哥每天都来打扫，开门开窗通风。物品依旧，只是不见了使用的人。父亲离开这个家已经三十四年，母亲也离开五年了。这些物品见证了我成长的经历，见证了父母那一辈的夫唱妇随和相敬如宾的感情，还有他们几十年相濡以沫的生活，也见证了生死离别的痛苦场面。每一件物品都见证了母亲在父亲走后每天的悲伤和思念，它们忠实的陪伴母亲度过了每一个孤独寂寞的日子。

我静静地坐在父母的房间里，闻着房间久远而熟悉的味道，想着以前和父母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日子，想着父亲离世后那些年生活的艰辛和无助，想着母亲走后的那种浮萍无根的孤单，心里不觉一阵难过。我看着父亲母亲的照片，想象着他们就坐在我的面前，父亲还是那样的清瘦，他用略带严肃的眼睛，温和的看着我，像在询问我过的如何，母亲也看着我，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这是我渴望已久的画面！在这间曾经充满温馨的房间里，我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父亲母亲，他们一直都在，从不曾离开过……

太阳落山了， 一阵风从窗户吹来，感觉有点凉。这个清明节，以这样的方式祭奠父母，我想墓地里的父母也一定能感受得到我们对他们的思念吧。希望父母在那边一切安好！

看看时间，我该走了。我起身离开房间，感觉父母的目光一直在我背后目送着我，心里倍觉温暖。

2020.4.5. 晚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