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今天去给老爸整修坟地周围，用老常的话就是去给老爸整修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归宿。</p><p> 记得去年的农历3月13，老爸生日，我们还在西安求医看病，这一天为了让老爸散散心，我们去了海底捞，虽然难受也跟着我们去了，没吃两口饭，累的够呛。那个时候的我们，还满怀着希望，觉得老爸一定能挺过去，刻意的过着每一天，没想到，今天的我们却已是天人永隔，跪在坟前，开玩笑说，老汉儿给你送蛋糕来了，给你送钱来了，好多好多，在的时候舍不得，下面千万别舍不得，放开了花，这两天天天请客，周围的老爷爷，老老爷爷们都来给我爸过生日🎂！我们的悲伤都在笑容背后！</p><p>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去年的每一天都活在过山车上，如果你今天大便了，我的心情就会莫名其妙的好，如果今天你喝了一碗稀饭，或者吃了一块锅盔，或者半夜吃完了老妈切好的苹果，又或者跟我们说你想吃猪蹄子，哪怕就是在最后的日子里，下了鼻饲管，每天多打一点东西，我就觉得一天像飞着一样，老妈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看起来信心满满。如果今天你吐了，发烧了，寒战了，大便发黑了，什么都不想吃了，肚子涨了，双手抖了，我的一天就像黑暗，莫名其妙的失落，无助，就想找一个出口去发泄。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大的压力，因为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会缩短你的弥留，会让你受更多的罪，我不愿意在家人面前谈论你的病情，甚至她们问的太多，我就会觉得烦躁，因为我知道，也许不管做什么努力，都于事无补，死亡终究会来临，在那种情况下，我甚至选择，一个月5次跑去求神，一个上上签，会让我飘飘然，一个下下签，我可能会更加凝重。</p><p> 去年我的每个夜班，在41床都跟妹妹要好多好吃的，站在卫生间门口美滋滋的吃着，没有想过怕长胖，悄声细语的说着话，甚至说着笑话，偷偷的看着你张着嘴睡着，然后我俩继续，至少，你躺在那儿，我们还有老爸纵容着，宠着。</p><p> 你的鼻子干，我给你拿指甲抠鼻屎，你用力打开我的手表示反抗，还是那么的刁钻，结果没想到，老妹每次都是用棉签给你抠鼻屎的🤣，用她的话就是，反抗也无效！😇</p><p> 去年最好的时光是你10月1回家看国庆阅兵的那段时间，每天来回奔走在医院跟家里，心里暖暖的，家里又像以前一样了，人员齐全了，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某一天你摔了一跤，下午笑着给我说，今天你老爸差点跌“老前”，那么轻松，那么淡定，可是你知道么，老妈快吓死了，每晚都不敢踏实睡觉。又记得一次，你寒战，每次叮嘱老妈，寒战一定不要捂被子，可是，真的面对的时候，我居然悟的比老妈还快，甚者试图抱着你抖动的身体，想要制止寒战继续，多么幼稚，多么可笑，可是我帮不了你，那个时候，我想着，我能替你多好，哪怕一次也好。</p><p> 去年10月28日，因为逐渐无法进食，再加上胃、肝、膈的窦道形成，在我们极力劝说下，你同意了下鼻饲管，大家仍然信心满满的觉得，只要下了鼻饲管，液体可以减少，说不定慢慢适应后都可以回家了，而那段时间，你也可以尝试着每天下床活动，有一天称体重，居然从86斤涨到了92斤，大家每天更加有信心了，老妈比原来到病房的时间更早了，以至于打扰了你睡回笼觉！甚至你还坐在椅子上洗脚，自己坐马桶大便，每天下地活动摇头晃脑的运动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啊，都是希望啊，可是，恶梦再次来临，头一天洗脚着还给妹妹说，我一定要好起来，要再伺候你们几年，第二天又开始发烧，这该死的发烧，病情再次恶化，无力到没有逃过任何一个环节，黄疸、腹水、便血，输血，吐血，再输血，肝性脑病……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了……结束了为期10个多月的抗争，老妈不用再早出晚归，老妹不用再睡医院的陪人椅，你走了，悄悄的，甚至选择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没有乐队，没有流水席，仅有就近的乡里，最亲的亲人，悄悄的送你上山，入住了自己早就盖好的“房子”里，安然的，妥帖的，把悲伤留给了我们，把繁杂关在了门外，把时间停止在了本该欢乐的除夕夜……</p><p> 在疾病面前，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渺小，小到真的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小到像沙子一样，小到被它居高临下的藐视着……</p><p> 对于家里，每个失去你的人，都在悄悄的学着成长，是啊，的确是成长，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在哪里买天然气，我的人生似乎才刚刚打开频道，来真正承担上有老下有小的重担，有的时候觉得你还躺在41床，每天大家还在奔走；有的时候，又觉得你躺在卧室的床上，打开门的能看见瘦瘦的身影；有的时候觉得你或许只是下楼遛弯儿了；有的时候又觉得你也许只是去接宝儿放学了，……你只是去了远方对么？</p><p> 记忆，让这些片段别在我脑子里抹去，关于他的一点一滴，一笑一颦，一举一动，一生一世……</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