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说来也怪,才两三天的功夫,那青黄青黄的麦穗就黄成了一片。经过一冬一春养精蓄锐的人们,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抢收抢种之中了。</p><p class="ql-block"> 但谁能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惠琴的婆婆不幸患了阑尾炎住进了县人民医院。已经割倒的八分田的麦子,就落在了惠琴的身上,这可把惠琴给难住了。</p><p class="ql-block"> 婆婆的病来得太突然了,如果是上午得病,那八分田的麦子就少割一部分。但这阵是下午三四点钟,一个女人要赶在天黑之前,要把麦把捆好,还要往返一两里地再把麦捆担回家,这就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也很难完成。惠琴一边捆着麦捆,一边心急如焚。如果麦捆不在天黑之前担完回家,在空旷的夜晚就有被小偷偷走的可能。</p><p class="ql-block"> 就在惠琴焦头烂额的时候,只见孟成拿着扁担和绳子走到了他的田里。</p><p class="ql-block"> 〝惠琴,你一个人搞不嬴,我来帮你挑两捆。这孟成皮肤黝黑,身体结实,三十七八岁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正在干活的惠琴听见说话声,猛地抬起头来。</p><p class="ql-block"> 〝孟成…你〞孟成的突然出现,惠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们家不也在割麦子吗?〞</p><p class="ql-block"> 〝我们今天才割四分田,又是两个人,早就收拾完了。〞孟成说着就躬着腰,把割倒在田的麦把抱在一起,帮着惠琴捆扎。</p><p class="ql-block"> 〝那就太感谢你了!〞惠琴一时非常感动,原本白净的脸宠因干活而发红又越发显彤红了。</p><p class="ql-block"> 〝有啥谢的嘛,〞孟成说着憨厚地笑了笑,原来惠琴家和孟成家是紧挨着的邻居。</p><p class="ql-block"> 看着孟成憨厚的神态,惠琴的心里不由翻腾开了,没想到平时不多言语的孟成,心还这么细,关键时候还来帮我。</p><p class="ql-block"> 〝惠琴,二林出去做活,写过信回来吗?〞</p><p class="ql-block"> 〝写信?〞孟成的话,一下打乱了惠琴的思绪,刚才还略带兴奋的脸颊顿时阴沉了下来。〝写啥信哟,还是刚出去的时候写过一封信,那信还是写给小宝他爷爷的。〞</p><p class="ql-block"> 〝是吗?!〞孟成很是惊讶,〝这二林也是,太…〞看着惠琴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孟成只好把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p><p class="ql-block"> 〝也许这就叫做命吧!〞惠琴隔了一会儿,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说给孟成。</p><p class="ql-block"> 却说这二林,是家中的独苗,从小娇生贯养,书也没读多少,还玩世不恭,更不知道心疼女人。当初惠琴嫁给他,也正是父母看中他是独子,家中有几间大瓦房,这可比那些弟兄多,又都是茅屋的人家强多了。</p><p class="ql-block"> 〝惠琴,别那么说;二林还年轻,慢慢地他会懂事的。〞孟成边干着活边安慰着惠琴。</p><p class="ql-block"> 〝就算他不懂事,他的爸妈也不懂事吗?平常不是搓麻将就是打牌,回到家里还指桑骂槐。好些时候,我都把眼泪往肚里流。〞惠琴也不知是咋的,不知不觉地在孟成面前,说出了自己满腹的委屈,眼眶也有些红红的。</p><p class="ql-block">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们旁边的人都晓得,不说是我,还有好多人都在为你不平。〞</p><p class="ql-block"> 〝是吗?〞惠琴一听嘴角微微上扬,先是一阵欣慰,尔后则又感到一阵酸楚。</p><p class="ql-block"> 〝是呀,你在那个家受那些窝囊气,我的心里也不好受。你不知道,其实我早就把你当亲妹妹看了,真不忍心见你那样。〞孟成说着话,盯着埋头干活的惠琴的胸部,眼里射着火辨辣辣的光。</p><p class="ql-block"> 惠琴听孟成这么一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尽量把前胸衣服的領口往上提了提。她明白孟成的话外之音,但孟成长她七八岁,平时也一直把他当成大哥一样看待,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于是她看似无意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孟成大哥,谢谢你!〞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人家翠华嫂子是多对的一个人〞。</p><p class="ql-block"> 〝这,嗯,你嫂子确实不错。〞孟成听惠琴这么一说,忙给自己解围。</p><p class="ql-block"> 却说这孟成,别看他外表憨厚其貌不扬,对女人还真有一手。他早就看中了惠琴那皮肤白皙,年轻窈窕的体态,还有那不打粉自来红的素颜美。可以说惠琴身上的这些美,他的老婆翠华可以说是没法比的,他对惠琴早就垂涎三尺了,可就是苦于没有机会接近她。今天,老天爷好不容易开了个眼,让孟成逮了个机会,这让孟成心里暗自窃喜。他想抓住惠琴和二林关系不好的缘由,缓缓地向惠琴发起进攻。</p><p class="ql-block"> 孟成一边干活,一边不时地献着殷勤,而惠琴则很有分寸地应付着。就这样,两个人说着话干着活不觉到了天黑,田里的麦捆也担完了。看着院子里堆放着的一院坝的麦捆,惠琴的脸上才露出了几丝轻松的笑意。</p><p class="ql-block"> 惠琴回到家里,先是到邻居帮忙看管儿子宝宝的张大娘家抱回儿子,然后赶紧洗了一下脸。</p><p class="ql-block"> 便三下两下地把锅刷洗干净,打了几个鸡蛋煎在锅里,然后又炒了一盘洋芋丝,把公公平日里没有喝完的白酒给孟成倒上说道:〝孟成大哥,今天多亏了你帮了这么大的忙,让你受累了!今天就将就着点,也没啥好菜,你就慢慢喝,我还得去把圈里的猪给喂了。〞</p><p class="ql-block"> 这孟成也不推迟,也就喝了起来。喝了两杯洒的孟成,见惠琴又是安顿三岁多的儿子,又是喂猪的,搞了半天还没端着碗,便温存地说道:〝惠琴,菜饭都凉了,你也快来吃吧!〞</p><p class="ql-block"> 〝好好,孟成大哥你别管我,我忙完就来。〞忙着臼猪食的惠琴,听到孟成关切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这个家已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么体贴的话了……</p><p class="ql-block"> 惠琴喂完猪,洗了手刚端着饭碗,还刨着饭的儿子就打起了瞌睡,她忙把儿子抱进了寝室。此时喝得有些微醺的孟成便来了个洒壮英雄胆,便悄悄也尾随在惠琴的身后。</p><p class="ql-block"> 惠琴把儿子放在床上刚要转身,突然发觉自己的腰被一双灼热的大手抱住了,她不由惊愕地〝阿〞了一声回头一看便说道:〝孟成大哥,你要干啥!〞她慌恐地挣扎着。</p><p class="ql-block"> 〝惠琴,你不晓得我有多喜欢你,几乎是到了发疯的地步!〞说着就强行亲吻着惠琴。</p><p class="ql-block"> 谁能想到,这一幕被突然从医院回来拿钱的公公给撞上了,公公气得脸色铁青,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嘣出几个字:〝好哇,你们的胆子还真不小!〞公公的这一声吼叫,孟成吓得赶紧溜掉。</p><p class="ql-block"> 而惠琴可谓有口难言,百口莫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夜晚,惠琴躺在床上想起傍晚发生的事,犹如恶梦一般。</p><p class="ql-block"> 她多想公公能大人大量,不把这事告诉婆婆,不把这事告诉在西藏做建筑工的二林,不把这事张扬出去……她就感恩戴德了!</p><p class="ql-block"> 在这以后的日子里,惠琴都是在极度的惶恐不安中度过,加上农村大战红五月高强度的抢收抢种插秧,使得年轻水灵的惠琴憔悴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只是令她感到困惑和不安的是,婆婆出院回家后,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莫非公公真的是大人大量饶过了她?为此她对平时严厉苛刻的公公不由心存感激。</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惠琴那紧张的神经,因公公没有对她和孟成的事进行张扬,才稍稍松弛了下来,又或许是因田里双抢的活太过繁重,每天很早就起来做早饭的惠琴,这天早晨已是八点过钟了却还没有起来。</p><p class="ql-block"> 刚出院不久的婆婆慌了神,赶忙进惠琴的房间一看,发现惠琴的脸颊绯红,用手一摸她的额头,烫得不得了!连忙对着厔外喊道:〝老头子,快来看看,惠琴发高烧了!〞</p><p class="ql-block"> 惠琴公公也进了屋。</p><p class="ql-block"> 〝还不快到大队医疗站去叫王老师(医生)来给看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虽然医生给惠琴打了针吃了药,但惠琴还是四肢无力昏昏沉沉地慢慢地睡了过去。</p><p class="ql-block"> 睡着了的惠琴也不知沉睡了多久,恍恍惚惚间总觉得身子象被什么东西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公公压在了她的身上!</p><p class="ql-block"> 她顿时怒火中烧,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她竭尽全力地挣扎着反抗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她一切都明白了,难怪她和孟成的事没有被公公抖搂,原来是公公另有企图!</p><p class="ql-block"> 躺在床上的惠琴,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她真的快窒息了。她深知,如果她听之任之,她将会掉入无底的深渊;反之,则会身败名裂!</p><p class="ql-block"> 想着这些她似乎已感到无路可走, 她真想一死了之,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有六十多岁的爹和娘,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双亲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更舎不得自己还只有三岁多的儿子,过早地没有了妈妈!</p><p class="ql-block"> 她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不出一个完全之策。隐隐约约,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走〞!</p><p class="ql-block"> 对,只有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去过另外一种人生!她很想把儿子一块带走,但却又无能为力。她想在外面打拚立住了脚,再回来带走儿子!</p><p class="ql-block"> 夜晚,乘着夜色,惠琴带着几件衣服怀着极其复杂难言的心情,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写于2020年4月</p> <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 《走》已被美篇平台加封为精品并推荐首页</p><p class="ql-block"> 《素心极简专栏》作品均为原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周素琼,女,1963年生,四川省大邑县人。四川省大邑县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