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父亲,1924年生人,今年已经96了。去年夏天还能在家门口大骂我,中气实足。但到了冬天却不得不在医院度过。我在离家万里之外的他乡,不能侍奉于他床前。小哥打电话说父亲的肺功能衰退很严重,其他机能也逐渐在衰。当我给他打电话时他却说:“已经好多了。”当时我泪眼朦胧,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那么健壮。 </h3> <h3>终于盼到放寒假,我匆匆忙忙登上了回乡的列车,回到家迫不及待地去探望父亲,父亲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也懒得睁开,我知道他是没力气睁开。房间里开着空调,还开着取暖器,父亲的被窝里还放着热水袋。二哥二嫂把饭做好了,我见阳光尚好,于是一再劝说,父亲才同意起床,我在给他穿我刚给他买的新鞋时,他说:“明年就不用帮我买了,穿不上了。”我当时极力忍住夺眶而来的眼泪。</h3> <h3>寒假时间较长,我以为可以好好地陪一下我父亲。疫情却生生地把我的想法掐断了。大年三十整个湖北封城封村,虽与娘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但却寸步难行。正月初五,二姐在微信群上说父亲的前列腺炎发了,疼痛难忍,吵着要去医院,后来在大姐的劝说下才消停了。我知道他肯定是很难受,不然不会那么闹腾的。又过了几天,父亲给我打电话说:“我好多了,你千万不要来看我,不要出门。”我忍不住泪流,在这种时候他想的还是我。</h3> <h3><br></h3>14日终于过去了,我想可以解封了吧,可是不但没有解封,管得比原来更严了。父亲的身体也更虚弱了,听说胃口也差,整天都不吃东西,气喘也严重了。那天我终于忍不住,偷偷从家里出来,一路上躲躲藏藏去看望父亲,当我走进他房间时,他很高兴,和我还聊了几句,后来咳嗽不止,就听他艰难的说了一句:疫情什么时候结束呀。我听了这句话,偷偷转过身,擦了一下眼泪。<h3><br></h3> <h3>终于等到解封了,气候也转暖了。父亲也能起床到外面走动走动了,精神也好多了,不过身体还比较虚弱,食量也不大。我也能经常去看看他,时不时给他添置一些东西。3月30日,给他买了一些生活必须品,给他做了一些煎饺,然后跟他说我第二天要返深圳了。他听了,嘴里不停地叨念:“就不能不去吗?”我只有装着没听见,岔开了话题。后来我一路流泪。 </h3><h3>父亲没有上过学,扁担倒下来也不知道是个一。到了老年为了方便和我们联系,硬生生地认会了我们几个的名字,还会用那比小学生都不如的字体书写出来。最开始看到他的那个记录本时,我们几兄妹还觉得好笑,现在看到却觉得有一股暖流,同时也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