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河畔……

宗南

我以前总以为和太平北路平行的这条河是金川河的一部分，在百度上看了这篇资料才知道“乌龙”了。原来这条古老的运河有自己独特的身份，有生动美好的传说，有早期的青春靓丽，就连名字的由来也有两个不同的版本，当然都和古代的皇妃有关。 不过无论是金川河还是珍珠河她们经过的历史沧桑应该是完全一样的，解放前河道淤塞，破败不堪都是一样的。我们上世纪58年来南工读书，校园和宿舍区之间的珍珠河基本上就是照片上的这个样子。这种状态直到WG时期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解放后，市政府多次分段疏浚，进行全流域治理出新，疏浚玄武湖，不断改善珍珠河水系面貌。记得很清楚的是上世纪70年代初，我们南工六系的教工集中隔离，生活在金陵院，深挖“516”分子，组织了一次集体的义务劳动，清理文昌桥下的河道，六系教工革命热情高涨，赤着脚，裤腿卷得高高的，根本顾不上水冷，泥脏，碎玻璃，铁钉会扎破脚，感染了会很麻烦，那时的口号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当时河道的情况也大体如照片所示。 本篇主要涉及东南大学校区附近，大家最熟悉的和太平北路平行的这段河道，北起和平公园附近的珍珠桥，再往南依次是文昌桥，学府路桥，文德里桥，浮桥的这段近千米的河道。近年来，和平公园及附近的珍珠河由于地铁等市政建设的竣工，面貌一新，特别是沿河的木质廊桥已全部改造成永久性的石质廊桥。河道里设置了可以生长水生植物的浮岛，不但美化了水面也改善里水质，今年，去年在两岸的河沿上移栽的樱花都已盛开，呈现出一片锦上添花的喜人盛况。照片上是文昌桥旁今年春天盛开的海棠花，这段河道能有今天的样子，是多年来市政府下了很大的决心，花了很大的精力，劳苦的民工付出了艰辛的劳动换来的。几十年来我们亲历了她的沧桑和新生，如今她已成了太平北路西侧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我们还是从六十年前，上世纪60年代初的珍珠桥说起。刚好那时我在珍珠桥上留下一张照片，身后就是和平公园里的建筑，没有什么遮挡，一直可以看到古生物所附近的北极阁的山脚。太平北路上的铁路记不得是否完全拆光了，这里除了不多的几个行人，什么也没有。 转眼六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无法去精确地寻找和当时完全一致的拍摄角度和地点了，这里成了交通繁忙的太平北路和北京东路的交叉路口，当时的拍摄环境无法重复了。仔细看，珍珠桥的石栏杆还是一样的，拍摄的角度基本也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原来和平公园里非常明显的建筑都藏在树后了，路上的行人因为今年新冠病毒的疫情都戴口罩了，同时这是一个樱花盛开的时节，中国也早已进入了汽车时代。和当年的萧索相比，反差实在太大了。 换个角度，也许更能看清今天的繁华。 公园里的地标建筑就是这座已经83岁高龄的和平塔了，她的正式名字叫“励士钟塔”。这是今年樱花初开的一个黄昏，在暖暖的夕阳下她的芳容，古朴高雅而又尽显朝气。说说她的故事：1934年11月，国民政府考试院院长戴季陶借“全国考铨会议”的契机，提议铸造铜钟，建造钟楼“存放考(试)院内，上刊总理关于考铨之遗教，用以指挥考（试）院全体人员，更用以指挥全国考铨事宜，俾我国行政效率日增进步云云”。1937年钟塔落成，钟塔四方，上下三层为梯形造型，塔型简洁大方，而又不失端庄秀丽，格调高雅，气质不凡，塔高17米，塔顶镌有总理建国大纲全文，取名“励士钟塔”。1937年6月10日刊出的第1566期《北洋画报》上登载着“考试院励士钟塔”建成的报道并附有照片。 励士钟塔建成后，按时鸣钟，取代了鸡鸣寺山下关岳庙原有的铜钟，成为考试院内大小官员上下班掌握时间的重要依据。值得说明的是，这座民国建筑长期被误认为是1940年汪伪政权在南京登场兴建的“还都纪念塔”，被严重误解。2008年10月，南京市政府认定该塔为“南京重要现代建筑，编号为2008021”。 不同的季节，她呈现出不同的韵味。 和平公园雪景一瞥。 阳春三月，和平公园一角。 六十年前在和平公园里的留影，那时公园里除了稀疏的树木，水泥座椅，没有任何亮点，一眼可以看到市政府的围墙。那时国家最关心的是粮食问题。 沿公园的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高楼是鼓楼的紫峰大厦。 和平公园里的地铁站。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一代代新人，会很自然的认为社会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他们想象不出在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前这里原来是什么样子，可我们知道这美好的一切来的是多么不容易，前30年和后40年社会的发展，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速度。 现在，我们就从和平公园附近的珍珠桥，沿着河畔由北向南，边走边看。这是在桥边的栏杆上，向南看，远处的高层建筑是大行宫的现代化写字楼。河沿上的樱花在这里是第一次盛开。 桥旁右侧（河西侧）是南京科技中心，和东大仅隔一条成贤街。 河东侧是地铁3，4号线鸡鸣寺站的1号出口。 地铁口的人行道。 进入河西侧的廊桥。 河畔盛开的樱花。 回望刚刚离开的珍珠桥。 在河西侧靠近文昌桥附近向珍珠桥方向看，树后面的高楼就是和平公园边上的和平大楼，据说是南京最丑的建筑之一。 在河的东侧回望珍珠桥和河畔的风光。 在文昌桥上看珍珠桥。 廊桥改造前（旧的木质廊桥），在文昌桥上向珍珠桥方向看雪景。 现在的文昌桥。因为此路已经被阻断，所以桥上停满了汽车，要到文昌桥对面的宿舍区必须步行过天桥。那红牌子是新开的宠物店。原来非常红火的饭店的女老板把店面转让后，换了几个做餐饮的一直没有成功，这次改做宠物店了，情况好像还可以。 身为老南工，走到文昌桥，也许有人不知道桥下的河叫什么名字，但《成贤街》不会有人不知道。公元1389年，明朝朱元璋选定在老中央大学的地盘上建立《国子学》，次年改名《国子监》，这是明朝的最高学府，当时在世界上也是最高学府之一，在学府外面这条路上经常行走的人自然是国子监的监生（学生），他们都是即将进入仕途的青年才俊，因此这条路被称为《成贤街》。并成为南京重要的历史名街之一。古老的珍珠河在一千一百多年后有了一个很有身份的“伴侣”。国子监鼎盛时期，有近万名来自国内外的监生在这里学习，生活，每逢节假日，三两成群的监生若逛城南，就从这里出发，身上穿着由工部尚书秦逵设计，朱元璋亲自审批定制的士子蓝色衣冠，风流儒雅的从街上走过，路人无不侧目，此情此景让我们今天难以想象！正是在这里，当时的文人学者编纂了一部世界上最早，内容涵盖最广，约3.7亿字数的百科全书《永乐大典》。这条文化底蕴深厚的成贤街占尽了“金陵”的“文气”，国立中央大学旧址，谭延闿故居，杨廷宝故居，国立中央图书馆旧址，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教育部旧址都在这里。其实，早在1500多年前的六朝时期，这一带就是全国的学术文化中心，萧子良，沈约，谢脁，萧衍，祖冲之等历史文化名人都曾在这里进行学术研讨和研究。近代“国立中央大学”的成立，为这里带来西方古典建筑的风韵，气象学家竺可桢，物理学家叶企孙，桥梁学家茅以升等海归大师在这里进行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产生过灿烂的火花！ 如今成贤街上的文化符号大部分都变了“旧址”，“成贤”的重任几乎只能让《东南大学》来承担了。 学校放假了，雪后的成贤街古朴而幽静，每一个老南工走到这里，一定思绪万千，难忘在这里的青春岁月……。左侧的围栏里就是“前工院”。 向北走百米，就是新开的校园东门，成贤门，位置正对江南院（无线电系）和中大院（建筑系）之间的道路，紧靠大门的左侧是原来的老印刷工厂，现已在原址上新建了校园里唯一的高层建筑，成贤楼。 成贤门已成为仅次于南大门的校园入口，因为原来的东门和金陵院门已经封闭。进入成贤门，路边停满了教工的私车，这当然是改革开放后的新景观，和世界接轨了！ 成贤街是东大人一辈子魂牵梦绕的地方。 成贤街在上世纪五，六年代还有一路老式的公交车（10路？）和悠闲的马车路过，现在是机动车只能南行的单行道，有一路304公交车走到四牌楼就右拐了，珍珠河东侧的太平北路已经成为南京新的南北交通的主干道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成贤街来到太平北路，会有一种强烈的反差感，这里宽敞大气，路边的水杉高大挺拔，人行道还有核桃树相伴，左侧的园林风光小品和珍珠河紧紧相依，闹中取静，是路人休闲，散步的好地方。60后的人已经不大知道，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这里是南京城内从下关通往雨花台的一条已经废弃的铁路，六十年代初开始了拆除铁路改建为太平北路的工程，我们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 在整个六，七十年代这条路上其实并没有多少汽车，远不是现在这样整天车水马龙的样子，到八十年代初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南工的师生横穿马路也越来越难，后来严重到年年都会发生1～2次车祸身亡的程度，遇难当然主要是南工的学生，特别让我们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六系曹世昌教授的独生女也遭此难！曹老师为人低调，业务精深，结婚也较晚，没想到他在我校建筑系刚读大一的独生女竟遭如此横祸，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当时是在路边等候，并没有过马路，是一个酒驾超重卡车的司机由于在雨花台区已经肇事，一路狂奔逃逸，路过文昌桥路口时为避让一辆突然穿路的自行车，急踩刹车，又正好下雨路滑，车身失去控制横扫马路，撞到了在路边等车的她…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花样的年华，似锦的前景，父母亲的心头肉就这样破碎了…这些因车祸逝去的年轻人终于用自己的鲜血换来了市政建设决策人的清醒，1993年太平北路天桥终于建成了，这第一代天桥一直通行到2011年地铁3号线的开建。 2011年3月，地铁3号线全线开建，这是在天桥附近进行地质勘探。 为地铁开建，在路边搭建的围挡。 路面已经成为地铁施工场地。 围挡外面的公交车道。 地铁施工期间，天桥拆除了，师生这样横穿马路。 2015年地铁建成后，有两年时间靠四牌楼路口的红绿灯过马路，2017年在文昌桥路口重建了第二代天桥。 现在过太平北路的天桥。 从学府路口看天桥。 过去一直以为文昌桥仅仅是珍珠河面上的那座桥，现在看来这不仅是桥的名字，而且是从文昌桥宿舍区大门一直通到成贤街的这条路都是叫文昌桥，它把太平北路和成贤街连接起来并一直延伸到宿舍区大门，大门的门牌号就是文昌桥2号。 改建前的文昌桥，桥边的小红楼是靠开饭店发家的那个老太的，后来几经转手已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里依然是文昌桥。 还有人记得成贤街和文昌桥路口的这个靠修鞋为生的老俩口吗？拍照的时候大约是2011年左右，当时我还担心他们还在继续摆摊吗？很高兴看到他们还在，这差不多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这里原来是校园老东门门口的小饭店和照相馆，现在照相馆还在，不过主要只能印印照片了，很小的门面。 原来的东门已经封闭，里面（原来是邮局和理发店）已成为停车场。现在我们离开文昌桥继续向南。 在廊桥上看文昌桥。 在文昌桥上看学府路桥。 在这段廊桥上看学府路桥。 2019年初，这段廊桥的施工现场，记得当时还下着小雪，民工们就在工地上吃自己带来的简单的午餐，他们的艰辛不用多说。岸上有一颗新栽的樱花树。 民工们移植的樱花已盛开了，他们的辛劳换来了人们今天的幸福生活。 在学府路桥上看文昌桥。这两座桥相距大约50米左右，通过河两岸的廊桥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环路。 正面看学府路桥，有红色横幅的为桥栏杆（不太容易看清），紧靠栏杆后面的是东大的留学生公寓，大门在成贤街上。一直走过去200多米就是东大的南大门和沙塘园食堂了。 在学府路桥上向南（文德里桥，浮桥方向）看。 这是这里改造前，老的木质廊桥。 进入改造后的廊桥。 国庆期间在这个位置附近的夜景。 进入廊桥紧靠右侧的就是东大的留学生公寓，这段廊桥边上有台阶，可供路人歇歇脚，聊聊天，赏赏景。 再往南是一段文化墙，因为墙里面是成贤街上的中国第一家公共图书馆。其文史价值是国家级的。 回望学府路桥。 河道里每天有人专门清理漂浮的垃圾。 在河东岸回望学府路桥。 在河东岸看文德里桥。 河西岸看文德里桥。 河西岸回望学府路方向。 这是差不多同一个地方，大约两年前廊桥改造前照的雪景。 文德里桥旁地铁3号线浮桥站的1号出口（四牌楼）。 从文德里桥再往南，就是这里廊桥的最后一段了，終点是珠江路桥边上的珍珠饭店。 在对面的廊桥上，我们可以把廊桥的终点和珍珠饭店看清楚。 在终点，当然也可能是起点看到的标志。 在终点的珠江路桥边上是地铁3号线浮桥站的2号出口（珠江路）。 地铁站附近的休闲区。在结束此篇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一种感慨：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好像也是历史的真谛，古代的劳动人民和帝王为我们开挖了这条珍珠河，造福于我们，我们在这条河上付出的辛劳同样也造福于后代，不是吗？看看照片上的爷儿俩，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生活在这样美好的环境里了，我们小时候是怎样的环境呢？…… END 谢谢分享！更新于20/20/11再次更新于2022/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