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在那里还好吗？

陈文红

<ul><li>时间不会使记忆风化</li></ul> 又是一年清明至，芳草萋萋，细雨霏霏，捧一抔黄土，轻轻的洒在坟头，那是我无尽的思念，点一柱心香，袅袅的升入天空，诉说我无尽的哀伤，真诚的祈愿，您与春天同在，您与日月共存。 2020.4.4 今天的风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如此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风吹着白云飘您到哪里去了想您的时候抬头仰望您是否知道 重拾旧岁月、旧文字，依然泪眼婆娑…… 今夜，我又独自坐在您的房间，空落落的屋子，依然保留着您在世时的样子，人去楼空的怅然又再次蔓延开来。我反复摩挲着您的遗物，极力回味着您的气息，让自己再次与您隔空对话。 窗外，月光如水，幽幽的八宝山，肃穆庄严，冷冷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四周的阴风不断地低语凄唱，父亲，您一个人寂寞吗？找的到回家的路吗？ 泪水又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渐渐地化开了久远的往事…… 那年夏天，您迎娶了母亲，这是您这辈子最伟大的壮举，因为当年的母亲可是村里头的抢手货，母亲的勤快聪敏，特别是天生的一副好歌喉，在唱社戏时不知吸引了多少后生。而您刚开始并不是母亲最中意的对象，然而您的执着，但套用母亲的话说您当年简直是死乞白赖，死缠烂打的，但不管如何，您最终击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打动了母亲的芳心。为此，我和哥哥姐姐私下里为您竖过多少次的大拇指啊！也庆幸您的勇敢才有后来的我们四个兄弟姐妹，说实话，我们还为自己暗暗捏了把汗呐。 当年芦溪老家的“穷山恶水”让您和母亲选择了逃离，您以退伍军人的身份与母亲只身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安厚农场，从此在这里安营扎寨，开启了我们一家子的奋斗历程。 会持家的母亲是个比较强势的女人，印象中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她，母亲可以把咱简朴的家拾掇的亮堂堂、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更是把我们四个兄弟姐妹照顾的稳稳妥妥，包括对您。您天生的好脾气，也是天生的乐天派，习惯于被母亲领导安排的局面。而繁重的农活让母亲有时忙不过来，当看到您和工友悠哉游哉地谈天说地的时候，母亲就会破口大骂，面对母亲的河东狮吼，您总是避免正面冲突，报以憨憨的一笑，然后抢过母亲手中的活，还不忘对她挤眉弄眼，赔礼道歉。每每这样，母亲总无可奈何地说：“我这辈子怎么那么倒霉，照顾四个小孩还不够，还得照顾一个老小孩”？但母亲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过去了。 自小懂事的我们没有让您和母亲失望，都陆陆续续考上了理想的中专和大学，在当地是很难像我们家孩子一样有出息的，而您的隐忍老实与母亲的勤劳善良赢得了很好的口碑，我们家被农场评为“五好家庭”。虽然现在我们早已不在安厚农场，搬来县城已有二十年了，但我极其怀念那片土地，因为我对您最初的与最深的的记忆都源自那片土地，那个种满橡胶树的安厚农场！ 小时候的我总喜欢在您办公的地方看您做账务，喜欢看您敲打算盘的时的模样，您那娴熟的动作，十个手指头不断的上下拨动，总吸引我的好奇心。我总嚷着您也教教我，但条件是必须替您卷一支土烟。那时，我会迅速从您的烟袋撮出一小团熏黄的烟丝，然后再把一张白色的小纸张铺开，把烟丝均匀的码在上面，之后再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最后在交界处用浆糊黏住它，这时我会很讨巧的帮您把烟点着，而我总好奇您深吸一口烟的陶醉，然后我也学您吸了一口，却被呛的直掉泪！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您还在世，女儿多想再为您点上一支自制的土烟啊！那一圈一圈的环绕着，盘旋而上的烟雾仿佛又在眼前弥漫，散开了…… 2014年，对我们全家人来说是个悲戚的一年，您被查出直肠癌中晚期。那年的除夕之夜我们没有围炉，因为您躺在医院，正经历了一场大手术。每年春节是咱家最幸福的时刻，我们会一起吃团圆饭，一起看春晚，一起拍全家福，一起唠嗑。然而这一年，我们是在医院度过了除夕，度过了春节。我知道您与母亲迟早有一天会面临着较大的病痛，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让我们猝不及防，让我们心痛不已，让我们面临时刻都有可能与最爱的亲人生离死别的悲楚与恐慌。 在您住院期间，唠叨您一辈子的母亲一改往日的泼辣与强势，第一次主动温柔地拉住您的手，絮絮叨叨的和您说起往事，而那时您就像听话的孩子静静地聆听母亲的轻声细语…… 父亲，自从您走后，母亲一直以泪洗脸，她责怪您都不托梦给她，只托梦给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父亲啊，您能不能偷偷的告诉母亲别那么伤心，因为只要有爱，天上人间其实距离也没那么遥远。您劝劝母亲好吗？ 感谢您在艰苦的岁月里买回了当时最奢侈的东西——小人书，连环画，四大名著，装满了咱家的抽屉，让我和哥哥姐姐即使是物质的贫瘠也让我们另外收获精神丰实。 感谢您把一颗童心赐予女儿，让女儿在纷繁的尘世中始终保持一颗怜悯之心、赤子之心！感谢您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让我做您与母亲的女儿、哥哥姐姐的妹妹。 如果还有来生，我们还做一家人，只是这次我要来当母亲，您来当儿子，让我如您疼爱我一样的来加倍疼爱您，好吗？ 花开花落，又一秋，时间偷走了美丽的容颜，偷走了健康，但永远偷不走我对您深深的思念…… 今夜，秋风乍起，您照顾好自己…… 2016.10.20           永远的思念 2017.6.18      窗外的冷雨依旧肆虐，疯狂，正如此刻我沉沉的思念……      我知道这一生，与您相见，总有一面，是最后一面。只是没想到这一面会来的这么早，早的让我没有一丝防备。       今天，在这个属于您的节日，在朋友圈蔓延着各式各样的祝福声里，第一次不能和您说声快乐，第一次不能和哥哥姐姐一起包个大红包给您，第一次……       自从您离开后，原来，思念可以这么长这么痛。我以为随着时间流逝我会渐渐淡忘一点点。但每当回家，每次走进您的房间，每次想到您已经永远不在了，那锥心的痛又一次次奔涌而来。     自从您走后，母亲一直以泪洗脸，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这个强悍一辈子的女人，在您走后越来越憔悴、越来越忧伤了。她后悔以前对您不够温柔，对您总是大呼小叫的。无论我们怎么安慰母亲，她还是活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但我是深知您的，豁达的您是永远不会计较这些的。      您一辈子都守拙本分，寡言少语。您不善于表达情感，我似乎从没听过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时我发现我都猜不透您的心思。特别在您病重期间，我们都不敢告诉您具体的病情，您也从不过问。最后一次手术，术前您对主刀医生说:“帮我把那些东西割干净”。您是睿智的，只是有些话您不轻易问也不轻易说。     我好像从没看过您掉过眼泪，但那次例外。      最后一次手术后您被送进重症室，开始几天家人只能在固定时间探望您。那天我站在您病房前，您全身上下插满管子，脸色煞白，四肢冰冷，我使劲揉搓着您的手脚，并忍不住抽泣起来，被旁边医生瞪了好几次眼，我知道这时候您需要我们家人的鼓励，唤醒没有多大意识的您，悲伤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也许您感受到了我的存在，突然在您的眼角我看到一颗眼泪，您的眼睑在不停地抖动，此时您就像一个无助的婴儿，蜷缩在黑漆漆的世界里，拼命的想挣扎出来……    我曾和您说，等您病好后要做一顿好吃的饭菜给您吃，那时的您眼神充满了光亮，重重地点了点头。然而，这个诺言却永远没有机会去兑现。那几年，您基本是靠吃流质东西和输营养液维持生命的。每次您只能眼巴巴看着家人吃饭，即使是极其普通的饭菜对您来说也是人间美味。以致那时觉得在您面前吃饭都是一种残忍，一种罪过！       老爸，您在那边还好吗？记得照顾好自己。有空泡泡茶，抽抽烟。家里一切挺好的。您的重孙子宸宸六个月了，长得可帅气啦！只是老妈太牵挂您，您有时拖个梦给老妈吧，劝她不要太悲伤，还有我们呢！    我明白有些东西，永远无法复制无法存档，失去了便永远失去了。但您永远在女儿的心窝口，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