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母亲

悠然自得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很少发脾气，邻里之间非常友爱，母亲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她是么阳光，那么灿烂，婉约一束简单的“勿忘我”花儿将淡淡的清香送入与她周围的每个人。

直到她去世的多年后，见到我的邻居和同学仍然会对母亲赞不绝口。

正是因为这良好的人缘，文革时期，让出身地主成分的母亲没有遭受太大的伤害和折磨。不过听大人们说，我的姥爷可是一个仁慈的人，在他家干活的几个长工，比自家吃的还要好，姥爷善良厚道的很。

在我们的街坊邻里，母亲十里长街有名。一是因为家里的儿女多，三儿三女，二是因为父亲一人上班养育全家，三是我家儿子媳妇及女儿女婿们，排起来可谓一个小分队，那场面真是浩荡，建房子，搭仓库，弄煤棚，盖鸡窝，生龙活虎的劳动场面，令邻居和路人叹为观止。母亲搭话说，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啊，哈哈，母亲那笑容太有趣了，自豪中夹点苦涩，这含义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理解了。

七十年代初期，物质匮乏，生活十分困难，家家户户都有几个孩子，常常上半月的伙食吃得下半月空缸，邻里需要相互扶持帮衬，才能维持下去，而我们家母亲会精打细算过日子，别看孩子多，却从来不向人家借钱，倒是邻家东西婶婶大娘向我家救急。

母亲每天做饭，收拾屋子，洗刷完毕后，稍释休息，便纺麻绳，打个绷，就是用旧布和布丁大概五层吧，每层都用面糊酱子沾上，然后晒干，用锥子纳成底，给我们做鞋子，缝制棉衣棉裤，无论冬夏春秋，她总是忙碌着。即便这么累，我们每次放学进屋，都会看到母亲的微笑。

我家南北都有院子，门口一个大槐树特茂盛，北面的院子里东侧有煤棚和鸡窝，西侧呢父亲和哥哥们还砌一个占炉子，夏日在这里做饭很敞亮。烟尘也会随之很快散去，炉子火还旺，南面的院子很大，足有百米。每年五一左右，大地回春，母亲就会带上我们进行播种，什么玉米呀，西红柿，芸豆，胡萝卜啥的，而夏天凌晨三四点就得给水浇地，因为这时候，水流能快点，大家还没有起床用水。

我家院子里有两口大缸，那是母亲亲手制作的黄豆酱，经过煮豆，剁碎，做成长方块的酱坨需要发酵两个月，然后再进行洗刷清洁，加盐入缸封闭起来。经过日照和空气抚慰，一个月后，开盖满园的豆香酱味，一飘好远，这繁琐劳累的家务是邻居所不能及的，尽管很累，母亲仍然愿意与大家分享这份快乐成果。她勤劳，厚重，语言亲切温和，让众多邻里为之仰慕，也喜欢来我家串门聊天。

邻居朱大娘的儿子大志把我家的两个盖酱缸的纯铝大锅盖偷走并卖掉了，我们知道后，气愤的要找他家算账，可母亲却说，别去了，大娘孩子多，大爷又走了，生活太苦了。十月金秋，我家的葡萄丰收，母亲仍然会像都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让我们给大娘家端去一盆葡萄给孩子们吃，母亲的大度让我钦佩。

母亲的朴素和勤劳也影响着我们，二哥学的是木匠，家里的炕琴，立柜，圆桌，椅子，箱子等家具都是二哥和师傅与几个一起学徒的伙伴们亲手打造的。每天家里都是一地的爆花和据沫子,仿佛是家具厂，呵呵，晚上干完活，我会帮忙赶快清扫干净，这时母亲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满屋飘香了，一上来满满地一大桌子，小伙子们乐得嘴都合不上了，纷纷夸奖母亲的厨艺厉害的很。

一个月过后，被漆过的家具焕然一新的矗立在我们的小屋，漂亮大气的组合，令这简陋的屋子立刻碰壁生辉，这让我很佩服二哥，干啥像啥。母亲呢也是含情脉脉地欣赏着自己儿子的丰硕成果。

我特喜欢母亲微笑的样子，每年我都盼着自己的生日，因为这时候可以享受两个煮鸡蛋吃。拿起那个鸡蛋，有点爱不释手，看着母亲那可亲的笑脸，我好幸福好幸福哦，生怕吃完了，味儿都闻不到了。母亲养了几只鸡，每天我都会用一个长把小勺，向那鸡窝里淘蛋，然后手捧还有余温的新蛋，欢快的送到母亲备好的筐子里，积攒起来，给上班赚钱的爸爸吃，我乐此不彼，好像是我的成果一样，就是不爱剁鸡食料，嫌太累了哈哈。

母亲做饭的手艺很高，酥油饼，馅饼烙的鲜香无比，当然这美味只有过年和来客人才能借光享受到，而平时的闷高粱米饭，点豆腐脑，那是绝对的嫩滑。母亲一向是做在前，吃在后，剩饭剩菜一个人承包，即便这样劳累和吃苦，她也毫无怨言，我真不知道母亲的心怀有多大，是否可以把大海都装进去。

母亲有个小爱好，干完活累了，就会抽上两口老烟叶，我家炕上有个烟簸箩，休息时母亲就会自己卷上一只小烟，点上火，悠然的吸上几口，她说这样解乏，那笑容被烟火熏得有些微红。

母亲真的很漂亮，脸上细细发发的，五官端庄，可是长年做活的手却老茧厚厚，骨节大大。虽然她没有穿过什么新衣服，但这依然抵挡不住她的温柔贤惠与可爱之情。

我想看看母亲穿上新衣服的样子，1981年秋，22岁刚刚正试上班不久的我，用工资的一半15元，在铁路商店布衣柜台，给母亲买了一件灰色花纹的对襟衣服，并让当时和我处对象的小程，用相机记录下来，这照片我一直珍藏至今。因为母亲的笑容太灿烂，太亲切，太动人了。每每的想起来，我都幸福地不能自制。这可是我唯一能为母亲做出的一件小事，真的有点欣慰。

我好想多为母亲担当点责任，因为我亲历母亲为这个家的操劳过度，积劳成疾，却无能为力，我也只能是力所能及地帮助母亲，剁点鸡食料和洗点被子啥的，这些简单的事情，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家里经济窘迫的问题，着急自己不能快点长大成人，帮助母亲摆脱困境。

为了家里改善生活，母亲又到外面做临时工，烧炉子，糊纸盒等，只要能赚几个钱，她都努力去尝试⋯

母亲就是这样一个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人，她的美丽无人能及，她的坚强无人能比，她不屈的精神力量，如激流一般，回旋在我生命绿洲里。即便到了生命的尽头，病魔施虐全身，她仍然尽量微笑，不让我们看见她太多的痛苦和难受。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总是把阳光给予别人的人。

眼看清明节了，本想儿女们一起来看您，可是今年有了情况，新冠肺炎很重，传染性极强，都闭门两个多月了，眼看好转，可政府要求继续关闭一切祭祀活动。因为疫情全球性爆发了，怕有输入性病例，出现病毒二次感染，我们只好乖乖听话宅在家里。

于是我想，那就让我用文字与您说说话吧：

“妈，我想您了，你和爸爸在天堂还好吗？那里有山水和花草没？记得您可喜欢小花小草了，你还是会给爸爸做饭洗衣吧？那老烟叶，抽的还香吗......？呵呵，母亲呀，您终于不用再为我们操心了，六个儿女，欠您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您太累了，赶快坐那莲花椅上歇歇吧”。

如今我们也都60多岁了，可以说，生活快乐，衣食无忧。您把寿命都折给儿女了，您的大爱比天还高，比地还阔，您微笑的脸庞，永远伴我快乐一生啊！

谢谢您，我的母亲，在清明节即将到来之际，我将此文敬献给您，愿您在天堂里能听到女儿的心声和祈愿！

我爱你，我伟大、漂亮、温柔、贤惠的母亲，您是我一生的骄傲！

二女儿

写于2020年3月30日晚19：2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