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思亲

我看到一滴滴的光

<p> “清明要明”,奶奶在世经常说这句话。雨停了,空气清新,天空也渐渐明朗。沿着老家屋后的小路再穿过一片田,就是爷爷奶奶墓地。勤劳的二爸一大早就去上过坟了,我和小王去扯扯坟上的野草吧。</p> <p>  上坡,左拐,一大片粽叶,还记得二十年前,这里有两户人家,屋外种着葱姜芫荽那些。拆迁后,粽叶竹疯长了一大片。我想起了奶奶包的红豆腊肉粽子,想起了她弯腰洗粽叶……</p> <p>  田埂边,苔藓毛茸茸的,甚是可爱。很久很久以前,跟着奶奶在这些田埂上挖猪鼻拱,跟着爷爷找金弹子苗。下雨天,走泥泞地我有不滑的绝招,就是两老教会我的。</p> <p>  二爸的田里生机勃勃。</p> <p>  穿过小小的拱桥,上坡,不远处就是一个不高的土墩,埋葬着我的长辈们。以前,每逢过年,爷爷带着我们一大家子热热闹的给他的母亲、姑母上坟;每到清明,爷爷就去清理杂草、垒坟。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起爷爷扛着锄头走在田间,精瘦的背影,花白的头发,打着补丁却异常整洁的衣衫。他是个讲究的人,人称“徐妖精”,出门穿皮鞋必锃亮。</p> <p>  小时候没见过山,我就把屋后的这些土墩喊做“山”。习惯了这样说,以至于经常遭到某些人嘲笑。</p> <p>  也许是自己年岁渐大,容易怀旧,看到这个沟坎,忍不住驻足,联想到也许爷爷或奶奶牵着我小手从这里跨过。但是等不及我好好报答,他们就离开了。</p> <p>  以前这里还种过油菜那些,现在都丢荒了,杂草,树木肆意生长,一片荒凉。</p> <p>  奶奶出生书香门第,会写会画,能绣花,会厨艺,我小的时候,她教我念一些有古韵的句子,很遗憾,不争气的我,已经忘完了。只记得她每天用钢夹子把头发别起来,没有一丝乱发,衣服哪怕有补丁,都是整洁干净,还要抹百雀羚,一点也不像农妇。最后几年,她患了老年痴呆,脸上经常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眼神也从清亮变成了浑浊呆滞。我给她买的太婆衫,还来不及穿,她就离开了……我想念她做的肉豆花、烧海椒、鱼虾软巴子、冰粉、蒸茶菌子、大年初一早上的水绍子面……</p> <p>因为家道中落,爷爷十几岁就到成都染房街布店里当学徒,后来回邛崃参与解放邛崃,为解放军筹粮,筹建邛崃百货公司、邛崃煤矿、工业局,为新世界奉献了一辈子,还曾在邛崃县史上留下了记载。但是因为家庭出身,成了“运动员”,逢会必被斗,所以教育子女上一直奉行谨小慎微,影响了我们几代人。他的一生跌宕起伏,却沉默寡言,也许只有我听过他翻越西岭朔源大飞水、徒步大雪塘找矿等惊险故事。我隐约还记得小时候随他去文君街吃奶汤面,鼓楼吃荞面,一路上都有人尊称他一声“徐幺伯儿”。我人虽小,却也感受到一种礼遇。他干一行钻一行,冒险拼搏的精神却没传给子女,也不准子女从政,三子一女两个农民两个下岗工人。人生的最后几年,他更加沉默,经常黑着一张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几颗花生米,一杯劣质白酒,独酌。等我能挣钱给他买好烟好酒的时候,他却得了肝癌,最后一个月,癌细胞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却倔强地一声也没哼,一个人默默地扛着。那时我不懂事,无法理解临终前他对我的嘱托。二十年了,我终于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p> <p>  祖祖是爷爷的母亲,一个出身君平童桥邓氏的小脚妇人,个子瘦小,前半生受尽欺负,却靠自己的精明和韧性坚强地活到八十多岁。我是曾孙辈里唯一受过她老人家照看的。</p> <p>  也许清明节就是让一个人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了解祖辈的辛酸苦甜,传承家族的传统。今天突发奇想去扯扯坟上的草,都是源于昨天听说朋友毅然放下繁重工作,驱车八个小时山路回老家参加清明祭祀,我自省不足。 </p><p> 永怀感恩之心,莫忘祖先养育之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