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小玉和我算是青梅竹马,她是我大伯家二嫂的娘家侄女。我二嫂娘家在山东。说是山东,其实离我们那并不远,仅仅就隔一个微山湖。说起微山湖,我想大家都会有印象,不错,就是铁道游击队的故乡。</p> <p>山东在湖东,我们江苏在湖西。我们那就叫河东、河西。虽只隔一个拦湖坝,但河东河西的口音却不一样。河东给人打招呼“你嘛去?”,声音柔和悦耳。河西“你干啥去”,略显生硬。所以我们都相互称“河东嘛!”、“河西啥”。</p> <p>我二嫂就是河东嘛。二嫂算是个标致人儿,听母亲讲,二嫂刚进门时,肩上挂着小包,头烫着卷发,手腕带着铮亮的手表,就像个大学生,那脸蛋儿都能掐出水,走路也好看,盈盈诺诺,手指儿就像剥了皮的葱。那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p> <p> 她怎么看上我二哥的,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可能是我大伯做生意的缘故。经常带我二哥去山东往这边捣腾花椒、葱、姜。捣腾来捣腾去,我二哥就把二嫂给捣腾到手啦!</p> <p> 二哥以前得过脑炎,反应比别人慢一拍。他结过婚后有人问他:“二子,媳妇好不?”</p><p> “好”</p><p> “哪儿好?”</p><p> “嘿!嘿!哪儿都好!大腿、胳膊。”</p> <p>还有哪儿?”“问你娘去!”二嫂杏眼圆睁,拿起棍就追。</p> <p>当时的农村,一般孩子多,像我姊妹四个算是一般,姊妹五、六个的,也不在少数。但房子就一间大房子,然后在里面隔成三间,中间一间算是吃饭待客,东西两间是卧房。孩子们一间,大人一间。这还算好点的,如果爷爷奶奶也跟着,那只能一大家子睡一间。这在我们那个年代的农村不在少数。</p> <p> 我三个姐姐,我是老小。小时候就和三个姐姐睡一张床。等到我上学后,我便不再愿意和姐姐们一块睡,母亲就让我到大伯家住。大伯常年做生意,不住家里。况且大伯家,不光有正房,还有两边的偏房,就像四合院一样,宽敞得很。</p> <p>我想,那应该是刚开始包产到户。我二哥二嫂都不是出力之人,我二嫂有办法,她娘家四个侄女两个侄,每到农忙就会让他们来帮忙。小玉就是他最小的侄女,来我们这儿时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支小辫子,瘦瘦的。</p> <p> 二嫂让她叫我叔,一开始她不叫,她叫哥哥。二嫂就笑说“玉丫头可不能叫哥,得叫叔”。他们把叔念成“福”。</p> <p> 小玉就是我的跟屁虫,没人的时候我就让她喊我叔。“小玉喊一声”,“我不喊!”她坚定地说。“不喊不带你玩。”“我就不情愿喊叔”,而且闭着眼,拖着长长的口音。</p> <p>农忙过后,她姐姐哥哥都回去啦!就把小玉留了下来。说是让她在这上学。</p> <p> 二嫂就让小玉和我住西屋,并且睡一个床上。我很不情愿,但小玉却很高兴。小女孩胆小,有时她经常爬到我这头,抱着我睡,我会把她烦乱地推开。她会抓着我的胳膊,悄悄地说:“小叔我害怕。”“有什么可怕的”。我像个小男子汉一样地把她搂在怀里。其实我也怕,因为我听见有“吱!吱!”的叫声,那一定是老鼠。</p> <p>童年,我想每一个人都想清晰那份朦胧的清纯,也会深深地留恋那时光里的温馨。它像一湾清清的溪水,缓缓地注入我们的心田,是那样地甜、那样地让人留恋!</p> <p>我开始上学,说是上学也不算多正规。我们那个年代,我们村有一、二年级,三年级之后就上大队。一大间屋子前后各一个黑板。一年级西面,二年级东面。两个年级在一间屋背对背上课。不过想想也挺好玩的。</p> <p> 小玉也跟着我去学校,当时是小学生自个儿带凳子,她就坐在我身边。我当时挺烦她的,因为她,小伙伴们有许多游戏都不带我。还说“小玉就是我的小媳妇。”“才不是呢!”我大声地反驳,“我是她小叔”。</p> <p> 我知道小玉一定愿意做我媳妇的,因为每次玩过家家,她都会演我的新媳妇,并且还和我亲过嘴。</p> <p> “小叔,将来我给你做媳妇行吗?”</p><p> “不行!”</p><p> “哼、不行就拉倒,我给狗蛋当媳妇”,小玉愤愤地说到。</p><p> “别给狗蛋,还是给我吧!”因为我不喜欢狗蛋。</p> <p> 想想那个时候真的有太多的回忆和无法抹去的欢乐。我们的小村庄也美得醉人。邻里之间彼此相互帮衬。每到春天,我们村老河两岸牡丹、芍药(牡丹,芍药根是一种中药,以前我们那是县医药基地)相继开放,那满满的香气沁人心脾。我们这一帮玩伴,便在花丛里穿梭,藏猫猫过家家,不亦乐乎。</p> <p>时光牵着我们的童年,毫无留恋地走过了那些带着青涩的岁月,也把一份无法割舍的情愫烙印在我们心灵的深处。说不清什么时候分开的床,只是忽然间多了一层隐隐的朦胧印记。也不知那个牵我手的小丫头,在什么时候忽然间就长高了许多,漂亮了许多,并且像个大姑娘一样。没有了骑在我身上的笑声,也没有了那甜甜的呼唤,更没有缠着我,要做我媳妇的傻傻样子。相反见面却多了层羞涩,和一种隐隐的慌乱。</p> <p>当这种情愫盈入到心间,那种所谓的隔阂,有时真的不堪一击。当岁月开放了我们的青春,在那种懵懂里,也没有谁去特意做什么,只是在一种自然的过度里,升华了心中的那份欣喜。</p> <p> 对于初恋,我不知别人是什么感受。但是我认为,初恋像一杯浓浓的咖啡,甜得心醉、苦得心痛。</p><p><br></p><p> 无论一生经历过多少爱恋,初恋都是无法忘记的。因为我们无法忘记当初的自己,那种青涩、羞怯,喜悦……。</p> <p> 如果我们把生命分隔成若干段,有那么一段一定是我们想忘又不愿意忘记的。因为它像一片洁白的雪花,萦绕着对尘世的依恋,在它软化的同时,依然给这个世界一份清新。</p> <p> 每次大队放电影,我都会把自己打扮一番。晚上还特意刷了牙(当时只早上刷牙,一天就刷一次)想想那第一次约会,真的傻傻的。她站在我前面,我是从后面抱住的她,我把脸埋进她的发丝之间,那种淡淡的香气,区别于任何香气,那是一种让人微醉的感觉,痒痒的直底心房。</p> <p>她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攥紧了我的手,轻轻地拉着我往回走,电影的厮杀声渐渐远去。</p><p> 我们走在如水的月光下,那摇曳着的树枝,把那碎碎的银色点缀成斑斓图案,风儿悄悄私语。那颤动着的蛙声也成了一种温柔。夜景花的香气传得很远,钻入我们的鼻孔。</p> <p>我们信步悠悠,走过小树林,便是那条小河。走过小河便是打谷场。麦忙刚过,那些被压掉粒的麦草被人们垛成一个个圆圆的柴堆。我们便坐在软软的草堆旁。</p> <p>她躺在我怀里,在我手心上写字,让我猜。</p><p><br></p><p> “这是什么字?”</p><p><br></p><p> “我。”</p><p><br></p><p> “对的。”她仰脸笑道,“这个字是嘛?”</p><p><br></p><p> “爱!”我不加思索地说出了她写的第二个字。</p><p><br></p><p> “这个哪?”</p><p><br></p><p> “我不知道。”</p> <p>“小叔你坏!”她用手捶打着我,我顺势把她搂在怀里。</p><p> 其实我的初恋,应该属于童恋,是一种特有的情愫让我们走到了一起。那浅浅堆积的岁月,在时光的打磨里除却了一些杂质,却牢固了一种感情,这种微妙的情把我们那尚未成熟的内心扰乱,也把一种甜涩的滋味浸入骨髓。同时也让我们那段唯美的青春更加美丽。</p> <p>在那个年代,每家的生活都不富裕。但我大伯家却独一无二,他们吃的是白面馍馍,有吃不完的糖果,还有水果之类。隔几天我二嫂便会从集上买些好吃的,小玉总会偷偷地拿些水果给我吃。</p> <p>有一次,二嫂二哥去城里我大伯那去,这次也把她一儿一女带去。说是大伯想孩子啦!让她们到那住几天。二嫂让我三姐给小玉做伴,三姐那天有同学出嫁,这给我们一个很大的方便。吃过早饭我便偷偷地溜到二嫂家。小玉拿出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小叔。”这傻丫头,小的时候不愿喊现在却改不了啦!</p> <p> “小玉,就我俩,你叫我小峰不行吗?”</p><p> “嘻嘻!我叫习惯了。”</p><p> “小叔,咱今天拿这些东西到那个小树林去野炊怎么样?”</p> <p> “我当然同意。”这丫头还挺浪漫的,大概是受我那二嫂的熏陶吧。</p><p> 小树林是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那里环境优美。中间还有人搭的小木屋,虽然破旧一点,但那种意境却特别幽静。</p> <p>小玉把准备好的东西铺在地上。“小叔你歇会,我把这些东西改好,一会叫你。”我睡在厚厚的草地上,望着那浓密的树叶,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偶尔微风轻拂一下,也有那一缕光线刺到我的眼,但却倦意悠然。不远处的空地上空,那成群的蜻蜓翻上翻下的。我有时想不明白,那乱飞的蜻蜓它们咋就碰不了架。</p> <p>我感觉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挠我的脸,我激灵坐起,小玉正拿着一支狗尾巴草对我笑。我们吃过之后,她便把头睡在我腿上,傻傻地瞅我,眼里的一湾温柔,轻易地把我软化。</p> <p> “小叔,这辈子我算是侍候定你了,你要再敢去找别人,就会有你好看的,我绝不会原谅你!”</p> <p> 我摸着她柔柔的发丝对她说:“你说什么啊?我找谁了啊?不是让你侍候着吗?”这时,小玉就笑了,很甜!</p> <p>我们村后面有一条河,向东是通微山湖的,向西我不知道通哪。我们这个村很大,村东头有一条北通县城南通乡镇的沙石路,所以村东头的河上修了桥。我们队是村西面,河上面没给修桥。但队上所有的地都在河北岸,上地干农活必须得过河。所以每年我们队社员集资木料搭个简易木桥。这个木桥搭得挺好看的,悠哉悠哉。有时起大雾,你看那雾锁桥函,萦萦绕绕,别有一番景致,真有那烟雨江南的味道。</p> <p>我记得那年夏天下大雨,雨停之后,那河水猛涨。几乎与河沿平了,滚滚的河水怒吼着,着实吓人,木桥也被冲垮,七零八散地被水推着,有的随急流一闪而去,有的被推到河两边漂浮着。南岸的被早起的人捞起拿到家里。这些破开的木板在当时是稀缺之物,能做门窗和家俱的。 其实我早就想弄几块木板,我那床还是用砖垒的,夏天能把人热死,父亲早说做个木床,苦于没有木料。</p> <p> 我发现有几块大木板,被水冲到了庄外的柳条墩那片,它们被柳条掩映着很难被人发现。既使发现也不可能有人冒险到北岸捞它。</p><p> “小叔,你拿这么多绳干嘛去?”</p><p> “我去捞木头。”</p><p> “你等我会,我也去。”</p> <p>我们顺着河沿走了离庄大概有一里多地,看得见它们还在那漂浮着。我把绳一头拴在我腰上,另一头让小玉拽着。</p><p> “小叔,这样行吗?要不,咱回吧!”</p><p> “没事,你忘啦!平时这小河我一口气能游两个来回。”</p> <p> 我顺着河沿向里走去,河面上两边的水是平缓的,只是中间水流湍急。没走几步,水已漫过我的胸口,我顺势把身子放平,想用平常游泳的方法游过去。可我刚接触那水流边缘,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你根本无法控制,那水像一头发怒的野兽,瞬间把你缠绕在它的魔力之下。我只感觉一种大力猛地把我拽向深渊,那绳子一紧。我发现岸上小玉的身子一个趔趄被绳子拽倒。我无法控制住水的力量,只想用力往回游。我最担心地是小玉,她那娇嫩的身躯很容易被我拖下河。我拼命地想脱离水流的控制,同时我也大声地喊</p><p>到:“小玉,把绳子松开。”“我不!”她坚定地回到。我发现小玉己经把绳拴在了她的腰上。她的右手正好抓住了河坡上一根裸露的树根。 她脸上流着泪,半跪着,左手缠绕着绳子。我对她喊到:“你不要哭,不要着急……你快趴到地上……用一只手抓住绳子,一定要抓紧。”当时的理智告诉我,凭借小玉的体力,是不能把我拉上来的。青春期的我,迅速长到一百来斤,而当时的小玉虽然也长得很高,但也就七八十斤重,凭女孩子的体力,别说把我拉扯上来,不让我带下去,就算是阿弥陀佛了。我脚上用力地踩着水,同时手攥着绳子一点一点地摆脱了激流的控制。 我望着她满脸的泪水和汗水,将一张脸模糊得一塌糊涂。看她的神态,我笑了!我告诉她:“你不要哭啊,不要哭!我没事的,真的没事!”我们相对望着,歇息了大约一分钟。我冲着她笑,后来她也笑了,泪水、汗水和鼻涕把她那张原本清秀的脸,折腾得惨不忍睹。</p> <p>终于爬上岸了。小玉趴在地上,见我跃起,激动和放松让她一翻身,仰面向天躺着。那被水浸湿的衣服秃显出一份朦胧,那因紧张喘息的胸部,直指蓝天,一起一伏地张弛着,让我的眼睛无法挪开!后来,她奋力一跃,一把将我拥抱在怀里。</p> <p>第一次,让我们的青春拨动着活力。我的胸部,感觉到她正在发育胸部的温暖,让青春和快乐努力往前拥挤着。</p> <p> 有时我们总认为过度着的岁月漫长,却不知那时光的脚步容不得我们半点马虎。它们总是不留痕迹地从我们手缝里悄然而逝。当我们回首之时,唯有留下一声叹息。站在岁月的路口,或许,那个青春编织的浪漫,真的就是一场梦里的风花雪月,那个让我们痛惜的生命历程,亦如这岁月里的时光,被历史悄然掩埋。但,当记忆放逐时,那每每拾起的缕缕花谢,总会残留着淡淡的疼,时常让我梦魂萦绕。</p> <p>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人想人的那种痛,那种刻骨的牵挂里滴着殷殷的鲜血。每一个流转的时光,都有她甜甜的笑容。“小叔你会娶我吗?你为什么不理我啦?难道你真的把我忘记了?”几多梦里痛了我几多伤痛,那甜甜的呼唤里酸凉了我那涩涩的青春。</p> <p>在这个世间,在我们弱小的时段,想挣脱一些约束。有时却会越挣越紧。或许,美丽又苦涩的生活品味中,我们越在意什么,就越无法得到什么。我们就这样被时光推着向前,也许,若干年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叹惜中,只能沉落在泛黄的一页页纸张上。或许,就在某一刻,还会被我们无意中的想起,而想起时,我想,心中定会生出一种难言的痛,那痛,是我们被青春所抛弃后的无奈,更是岁月流转时的不舍。</p> <p> 这种事让现在的年青人认为不算什么,但那个时代的我们,却被一种世俗的网牢牢套住。那种柔软的抗争只能给那篇岁月留下一丝淡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