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今日又伫立在您坟茔前，不知您那个地下是否可安？对于一年一次我们冒昧的到来，是否惊扰了您习惯的平静？</p><p><br></p><p> 今日您的坟茔前多了一块平滑而高大的石碑，就像您生前的家门一样——四周总是光溜溜的。在这一片高低起伏的山岗中，其实不用这，我永远很容易找到属于您永久的家。今日从碑记中才发现，您已经离开我们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了。说来惭愧，除了例行公事般的节日祭拜，我的内心早已被每日琐碎的反复所填充。</p><p><br></p><p> 看看您今日的家门，四代人，整整四代人，毕恭毕敬地站立在您面前。您的姐妹没能控制的泪水，述说起您生前的幕幕。我发现，您一直活在我们历历的眼前。没想到您墓碑上的谥名竟是一个带着“伢”字的乳名，想着我们叔字辈那一个个闪亮而豪气的名字，我替您鸣不平。那注定是一个不属于您的时代，连像样的名字都不曾给予您，更别说进学堂——我曾替您怨恨过您父亲——我爷爷的刻薄与偏见。那六十年时光注定属于您，因为在那个偏僻的乡土，您却给予了诸多不同面孔无法沉底的记忆。</p><p><br></p><p> 饭桌上，我们不由又晒起刻在我们每个人心底的画面。小时候，我羡慕您的子女，羡慕他们有您这样一位好母亲，羡慕他们有您和姑父努力经营而来的一个温暖舒适的家。今天，我才知道，关于您恩德的记忆，不仅仅只有您的子女，也不仅仅只有您的至亲，还有您的族邻，还有许多姑父针头下无名的病人。您是幸运的，和我一样，后辈记忆的天平已经倾向于您。</p><p><br></p><p> 童年的那每个夏天，总是期待着假期的早点到来，因为能够享受您细心的呵护：驱蚊、补衣，安排我和表哥的学习。我的童年终究停留在您老家屋后的大枣树下。慢慢成年后，怠惰而不安曾一度让我害怕面见有时又严酷的您。年少不懂您，懂您时却已是行路两茫茫。想必人生的许多痛终究遗憾终路，断不了永无法弥补甚至无法诉说这心头之音。</p><p><br></p><p> 很快，这块山岗青烟弥漫，那些红红绿绿的塑料花插满您宁静的“庭院”。在这泛着浅绿的黄色田野之中，这个四月您一定能感受到春天那浓烈的气息。尖厉的噼啪声将是我们与您今天最后问候的作别，不管您是否愿意。</p><p><br></p><p> 路上，我们聊起了现今清明的盛重，黄帝陵前的浩大，炎帝陵前的络绎，我知道，他们都在寻找，整整一个民族都在苦苦寻找，寻找今天一个个绚丽生命的源头，想必仅仅如此而已。</p><p><br></p><p> 在您这一方小小的坟茔前，我知道，生前我和您的距离不仅仅是来自于生理的，我知道您今天依然有许多叮咛要在我耳边响起，听——“倘若后辈心有我，忆我之时常自省。吾在九泉心无愧，勤事清明复清明。”这飘荡在天明气爽的芬芳之中的声音，一定是您的！</p><p> 2017年清明</p><p><br></p><p><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