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是人生最美丽的相遇

杨伦

有一种思念叫清明。清明，带着一点料峭，伴随些许哀凉，总让人“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随着年令的增长，感情变得脆弱了，每每听到老同学“驾鹤西行”的消息，心情尤为沉重，久久不能平复，思绪万千…… 2018年的9月，正在筹办纪念上山下乡50周年的聚会，噩耗传来，王乃秋同学因病于28日离我们而去，那天正好是我们插队辽西50周年的纪念日。 晚上，同学们集聚在王有昆家和乃秋做最后的诀别。窗外，雷鸣电闪，狂风大作，暴雨从天而降，是那年最大的一场夜雨，老天爷为乃秋离世而动容，“泪飞顿作倾盆雨”。 左：何淑清、王秀华、王乃秋 Δ 今年2月24日，何淑清同学去世的消息更是让人错愕、震惊！半年前二高中师生联谊会还参加了呢，热情开朗、精神焕发、乐于助人，还帮我做了很多工作。 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二位老同学、好朋友、患难知青相继离世，既感叹生命的脆弱，又让人难以接受！ 时光流逝，岁月如歌。56年前我们相聚在美丽的二高校园，前抚西河，后青山，优美的校园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怀揣理想，憧憬未来。正在我们向新的目标迈进时“文革”发生了，学业停止，理想梦断。 1965年高中时王秀华、张翠环、王乃秋 Δ 68年9月，响应号召我班32名同学踏上西行的列车奔赴辽西插队落户。恶劣的环境，艰苦的生活，繁重的劳作…… 蹉跎岁月里，哪个同学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哪名同窗没有伤感的记忆？哪位知青没有酸甜苦辣的人生故事？不赘述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五世修得同窗读。那么，多少年修得知青情呢？恐怕世纪再怎么轮回也俢不来了…… 插队中，同学们共克时艰，相互帮助，互相关切，结下深厚的情谊。在康家四小队时，张翠环、范蕴华曾为我和周文举拆洗过被褥，事小情重。 1965年春我班同学与甄治国老师、周春景老师在校门前留下珍贵的一瞬间。 Δ 远离家乡，又不会做针线活，辽西风沙大，风刮后满炕都是沙尘，一天劳动下来，汗水、泥水……，些许帮助，滴水之恩，这就是同窗情、知青情！插队的经历造就了我们这个特殊的群体和特殊的情谊。 77年春，张翠环在锦州女纺下夜班后去医院体检，在返厂候公交车时突然眩晕摔倒在地。住院期间我和王秀华去看她，已不省人事了。 弥留之际，不满二岁的女儿哭喊着要妈妈喂奶的一幕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经抢救无效，张翠环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对亲人的不舍，万般无奈的走了，那时她刚满30岁，是我班同学在人生旅途中第一个掉队的。 1971年4月张翠环在锦州女纺宿舍楼前留影 80年末我调回抚顺，翌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李振荣来我家说，打听到王有昆家的住址了，在将军石油医院附近。我和有昆已10年没见面了，插队的一幕幕常在脑海里过电影，非常想念，虽然已是晚上7点多钟了还是决定去将军找他。 那时交通不太方便，辗转好一阵子找到了住处又叫不开门，这时，李振荣跳过栅栏进院敲窗户，惊醒了睡梦中的夫妻二人，我一看表快10点钟了。 本想见个面，改天在细聊，可是王有昆、王乃秋夫妇死活不让走，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吃着、喝着、聊着，述说着10年来的经历、变化，回忆着难忘的知青岁月。 前左：杨伦、何淑清、王秀华、王乃秋、张国泰后左，：关长友、王运明、王忠元、王有昆、于恩和 Δ 记得70年“挂锄”时节，王有昆、李振荣来到康家大队约我去公社，在供销社我们买了一瓶白酒，三瓶啤酒，小杂伴、炉果、江米条等带了回来。 在康家和龙王村交界的玉米地里你一口我一口，你一瓶、我一瓶的“吹”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大夏天的，热浪滚滚，汗流浃背，是自乐还是自虐？迷迷糊糊的又在玉米地里睡了一觉，日落西山各返各村。 已是下半夜2点钟了，王乃秋仍忙里忙外的，我们哥仨意犹未尽，“将进酒，杯莫停”，可是说话都“大舌头”了，乃秋催促我们早点休息，躺在炕上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青年点。 1987年8月王乃秋、陈勤、甄治国老师、周传宝老师、王秀华、何淑清 Δ 深秋的一个中午，在东四路的一家包子铺吃午饭，一个人端着一盘包子坐到我的对面，望着我问，你是不是杨伦？ 我望着他觉得面熟，但还是叫不出名字，他见我迟疑就说，我是张国泰啊！张国泰我俩同在康家大队插队，不仅是同学还曾是一个炕上的“炕友”。 69年12月他当兵离开康家就没有见过，一晃12年过去了，国泰胖了，谢顶了，关键是想不到会以这种形式在这种场合相遇。 1964年—1984年，入校20周聚年后左：王有昆朱金玉关长友杨伦程世范于恩和林福海路得利李振荣前左：王运明赵斌石兆祥关阜平曲抚顺张国泰李玉林 Δ 世界真奇妙，在聚散分离的人生道路上，在各自不同的生命轨迹里，不经意间，断了十几年的关系竟神奇般的链接起来。 从此，我班同学的大小聚会都由王秀华、何淑清、王乃秋三人组织、操办。1984、1994年的纪念入校20、30周年活动，纪念上山下乡30、40周年聚会等都组织的很成功、很出色，欢歌笑语，满满的同学情。 去年6月17日，校师生联谊会后，何淑清、张国泰夫妇为陈勤回南京饯行，邀请我和秀华参加，无奈预约去沈阳中国医大看医生而错失了和何淑清最后的见面机会。音容虽在，人已不复，留下深深的遗憾。 1964——1994入校30周年聚会前左：王有昆、林福海、甄治国老师、杨伦、王秀华、陈勤中左：王乃秋何淑清程世范范蕴华后左：张国泰王运明路得利关长友于恩和 Δ 都说，老同学是一首歌让你想起美好的校园，老同学是一碗酒让你品尝出人生的醇香。同学情加上知青情，最纯洁、最朴素、最浪漫、最永恒、最珍贵。 在物欲横流的环境中，半个世纪来，我们同学间还能保持着这份纯真，是一种幸运，然而这种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 诗人徐志摩说，“此生遇见，绝非偶然”。漫漫人生路，相遇一定是缘分，从青葱年少到古稀老人，我们是人生最美丽的相遇，苦乐前行的同窗是一生的风景，值得我们倍加珍惜。 2008年9月，纪念“上山下乡”40周年聚会。后左：王乃秋何军朱秀鳯王秀华赵梅杨伦张玉阶朱凯周继武鄂世华前左：赵斌张国泰王有昆刘忠善关新华李振荣路得利李玉林关长友 Δ 有相遇就有离别。有人说，最好的缘分不是在人海中相遇，是不在人潮中走失。68年插队前我班44名同学，如今已有九人化为一缕青烟“直上重霄九”。 人生苦短，在生命的长河里，我们要经历多少次“悲”的冲洗、“伤”的轮回?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地上死了一个人，天上就多了一颗星。仰望蔚蓝的星空，满天的星斗一闪一闪的，我相信那九颗最明亮的星一定是我的老同学：张翠环、王乃秋、何淑清、王淑琴、罗秀文、赵文河、张玉阶、石兆祥、于文河。 浩瀚的银河一泻千里，壮观、美丽。挂在星空上的九颗星，闪烁着迷人的大眼睛，俯瞰人间，朝我微笑。 2020年4月4日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