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手术

五香海苔休闲丸子

记录个手术，绝对是一辈子也遇不上两次的经历，惊心动魄是不屑来形容这台手术的，但记忆深刻肯定称得上。

右脚没受伤前，因为疫情原因只得宅在家里，我躺在沙发上看《浪漫医生金师傅2》，一下子就迷上了安孝燮。

标准的韩国帅哥长相，再有医生角色加分，手术室里的安孝燮哪怕只露了眼睛，高大又比例协调的身材足够吸引人了。现在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那画面来，男主右手伸出，护士从容自若得递上刀片剪刀，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也让冰冷的金属带上了温度。再紧急的情况听到男主不见丝毫慌忙不迭，有节奏的一声声“suction”，也定下神来。我和万万个一个电视机屏的观众，被金师傅的正直有担当感染着，也对朴敏国理事长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我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后，我会躺在那手术台上。

骨折的原因，手术的原因，熟悉我的人都已经详知了，“早知道就...！”“都怪...”这样的话我已经说了数十回了。刚撞着的那天，去医院拍了片子说骨折，跖骨错位了。遂打了石膏，那医生说45天后我才能走路，(现在知道这位医生低估了我的严重程度)。

痛是其次，我难过得要命，当时已经是二月中旬，也不知道开学时间，想着到时候上学怎么搞，又在那里止不住得懊悔，我当时干嘛非得出那个门呢真是。望着肿着的被石膏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右脚，晚上我和朋友在那边大力感叹：“是命啊！！命！”

那段时间的双重被迫宅家体验，实在说不上好，拄着拐杖走路臂力不太够，脚稍垂着时间一长就发肿。按我这样絮叨下去，不知又要写多少，赶快回到正题，要说手术呢。

复诊的时候，又拍了CT说错位更严重了，怎么办?为了之后的我还能愉快得跑跳，只得手术，将我错位的跖骨接接正，用钢板钢钉钉牢，等骨痂长好，一切恢复正常，再取出钢钉钢板。真折腾啊！我又懊悔“早知道我当时就不出门了。”但不消一倏就恢复思考：现在拜神仙告奶奶都没用了，能靠的只有医生了。行，手术吧！我常在家和我妈吹嘘，我这人没有一点选择困难症，我做决定很快的。看吧👀，我没瞎吹，这手术决定就花了两分钟。

昨天我办理的住院手续，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安静自在却少了可以吹牛八卦的“隔壁床”。

但昨天我知道了一件还挺重要的事，千万别笑哈，骨折近两个月，跖骨第二节骨折的诊断第一天就打印在了CT报告单上，我至始之终都不认得这足字旁一个石念啥，要打字了就将二十六键键盘切成手写，写完了再切回来。哪怕朋友关于这骨头的解剖三维图都发来了，它念啥我仍然不知道。昨天我强大的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懒惰，打开百度查了，念“zhi”，第二声，音同“职”。

在病床上坐了会，医生通知说现在由于新冠肺炎的缘故，所有患者手术前除了做心电图，还都要拍肺部CT。心电图室在二楼，我拄着两根拐杖上楼下楼，很不方便。最后摸索出来，上楼时左脚要先上台阶，两拐随后，最后弯在那的右脚自然就随惯性带过来了。下楼困难些，索性两边人扶着，晃晃悠悠也下来了。

那时候的场景我都不愿再提了，我穿了一条粉色的花棉裤，宽宽大大，丑丑陋陋(因为脚上上的石膏为了穿脱方便)，本就丑得无地自容了，还因为诡异的上楼梯节奏，吸引了一大波目光。

来来往往有些闲心的，当场就操着昆山话在那里大声问“妹妹，你这脚怎么啦，作孽个，当心！”

拍胸片就顺利些，躺在窄床上，被缓缓得推进那白色的轮毂里，接受x光的审视。摘了眼镜的我死死得盯着上方，透过一个小透视玻璃，看着连着信号线金属滑环高速得绕着周身螺旋转动，盯了几秒，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正上方还有个显示屏图文并茂得指导吸气呼气，不一会，我就被推出来了。想起之前奶奶肺部有阴影，每次肺部CT前全家都悬紧了心，估计是知道我这只是例行检查，多半没事的缘故，又轻松了几分。

昨天还有件值得记录的事，看过小说的一定对签署术前通知书这个情节不陌生，未卜的，惴惴的心，攥紧笔的手，颤抖的字体。一张又一张，风险知情书，麻醉同意单....签不完的字，背后是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医院，医生，那张手术台的犹豫与信任，小说里描述的自然不是我这种小手术，但那情景我记得深刻。

轮到我了，我也攥紧了笔–––为了把名字签漂亮。我不知道为啥，完全不紧张似的，边签边打量着正进行术前谈话的杨医生。他小小的个子，戴着副眼镜，声音是那种少年感的，很好听。可惜蓝色的抑菌帽和医用口罩让我没法看得更多了，签完我就坐车回家了，洗澡洗头，迎接明天的手术。

我自得于自己的不紧张，想着明天开刀肯定作业网课要落下，晚上我将脚翘在柜子上，打开慕课，摊开本子，看起了线代，被线性相关线性表述唯一不唯一等于零不等于零搞的头疼。

我便想躺下睡觉，然而夜里安静得容易胡思乱想，哪怕房间里灯照到了每一个角落，却还是抵不过暮色带来的脆弱情愫。幸好翻到了胡一天的新网剧，再难过看帅哥总不错，时间过得快了些，想入眠却困难得很。再幸好早先被告知了今天是一个朋友的生日，赶快发了生日祝福，谈话间因各色原因大笑了一阵，那愁散得极快，我不一会就入眠了。

4月3号，这日子我得记它个几年。前面忘了提，虽然是脚背上的手术，却需要腰麻。医生说剖腹产手术就是腰麻，百度一搜真真假假后遗症一大堆，慌了神也没办法呀！总得受！唉，眉毛上挂猪胆–––苦在眼前了。

大约10点，手术室里的师傅来推床了，石膏拆掉了，我麻溜得从病房的床上爬到进手术室的滚轮床上。躺平被推着移动倒退，时不时转弯下坡，眼帘里有的只有天花板上的方形白板，单调乏味，一块一块向前走去，我就躺在那床上，耳边声音好杂，杂得我分不清，只有轮子咕咚咚滚动的声音，又进了超长电梯，父母在外面止步，进手术室了！

之前我进过手术准备室，做过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手术，只记得很多道不锈钢移门和消毒药水味。这次也不例外，只是由于我躺着又没戴眼镜，哪怕眼睛再往侧面瞥，也看不出什么来，在一扇大铁门前，推床停了下来。

一个男声和我说要等20分钟左右，前面一个手术还没结束。盯着天花板等待可真难受啊，我就差在那里数一二三四到六十了，感觉过了很久，每一个走近的脚步声都让我激动一阵，想着是推我进手术台的福音。

再等了一会，我无聊透了，观察起斜上方的注射袋，抗生素溶液缓慢得滴到滴壶里，一滴又一滴.....终于又是一个男声：我是你的麻醉医生，你叫什么? 19岁对吧(看，我就是只有19岁)你对这次麻醉有什么想法吗?我噗嗤笑了出来，脑袋里想着我能有什么想法呢，然后问：“这我怎么回答呀，听医生的。”他答说那就腰麻，我会舒服些。

接下来我待的那个空间里，声音多了起来，有问医生中午吃不吃昂刺鱼的，有让赶紧紫外线消毒的，昆山话夹杂着普通话，我仔细听着没一会，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我进去的时候，勉强视线环了一周，里面面积挺大的，甚至有点空旷。中间是手术操作台和一些灯，毕竟第一次，我还有些紧张，特别是对于打麻药，我的唇合紧了，神经崩在那里。

突然，一个医生问：“你还上学呢吧。”“对，大二。”哪怕紧张，和陌生人侃起话来，我声音也不小。“哪年入学的?”“18年”，“我2000年上大学的，我算算哈，81年-2000年，你比我早入学一年。”还没聊完呢，打麻药了！

麻醉师让我侧卧，膝关节卷曲，有点像婴儿在妈妈子宫里的那个姿势，就感到背上一大坨棉花浸满消毒剂，被镊子夹着大块擦拭，“稍微有点疼哦。”他提醒，一针下去，那个痛感有点像针刺肌肉那种感觉，酸疼，之前拔牙注射麻药牙龈也是，钻进去的疼，持续时间还有点长。接着再擦擦，又是一针。大约半分钟，麻药已经发挥作用，神经突触停止了信息传递，臀部先开始发麻，接着是大腿，小腿，脚。手术了！

我看着杨医生把我的右小腿涂满棕色的碘伏之类的消毒抑菌剂，架在一个架子上，麻醉师告诉我输液瓶里有安眠成分的药物，我可以睡一会。手术了！我睡着了....

一觉醒来，听着医生的谈话，已经是缝合阶段了。麻药真神奇啊，平日被纸张刮伤都疼一针，现在皮上刀片划开穿针引线，皮下钉钉子钢板都没一点感觉。正想着，手术结束了，几个医生抓着我的手术服，移床，我被推了出去。

再一次回到病房，由于禁食，除了饥饿感，精神什么都还不错，开始是打麻药的地方腰疼，现在手术的右脚也开始疼了起来，万幸不是很严重。基本大概结束了吧，就等它慢慢恢复好取下纱布，拆去缝合线，最后拥抱地面了！

    

流水账瞎写写，一次经历，也怕忘性大忘记，记录下来也不错。

最后在这里感谢脚伤以来，给予我鼓励关心帮助的家人和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