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远离的母亲

孙银萍

从未远离的母亲 孙银萍 　　清明节，感恩节！清明雨，思亲泪！清明节到了，我好想好想回家一趟，我想家了！我更想念我的母亲！我已好久好久再没有见到她了！我想母亲也一如我想她那样的想我了……我想偎依母亲的身旁和她唠家常；我想再做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给母亲端上桌；我好想再一次亲手给母亲试穿我给她新买的衣服；我好想带母亲出去走走……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是想想……母亲确实走了！她离我而去已经整两年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人啊，割不断的是思念，走不了的是回头路。当我失去最在乎的母亲时，我还能做什么？只有追忆罢了…… 　　我亲爱的母亲。一生与贫寒和苦难相依相随，她八九岁时，家乡甘肃遭受天灾，因为青黄不接，为活命，年幼的她被迫离开了爸爸妈妈，离开了兄弟姐妹，由她的叔父带着逃难到陕西，随后的几十年，由于生活困难，加之小山村信息闭塞，她与亲人这一别，就是一辈子！在这几十年期间，我的母亲没忘记亲人，她好多次给甘肃的舅舅和姨妈写信，发出的一封封信件石沉大海，亲人依旧是杳无音信……那是因为母亲按50多年前自己记忆中的地址寄出去的，家乡50年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的变迁，她的亲人们怎么能收到母亲的信件呢？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寻亲，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2017年10月，甘肃的大舅舅收到了母亲的信件，他打电话过来了，那天，我的母亲分外开心，也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了正在学校工作的我，从电话那头我感受到了母亲的激动与兴奋，那是努力了50多年的寻亲的结果啊！11月，大舅舅来到了我的母亲身边，舅舅在家住了一个月，从大舅舅口中得知姥姥去世，大舅妈去世，每提及家人，我的母亲总是泪流满面……当时我很不解，都50多年没有联系了，早该放下了呀！时间过得飞快，舅舅在家住了一个月就走了，舅舅回老家的那天，母亲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他上了汽车，车子扬长而去，父亲搀扶着她，她一再朝着汽车离去的方向挥手，挥手……那天，我不知道她在路口站了多久？父亲要下地干活去了，她自己推出了轮椅，手扶着轮椅依然呆呆地站在路口，似乎舅舅一会儿就会返回……听邻居阿姨讲，天擦黑，父亲才推回轮椅！我理解母亲——她不舍兄长，她不舍亲情。我知道，母亲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的人，她最内疚的是因为多年的失联，在姥姥去世时也没有见上一面。那路口的目送是她积压在心底的50多年的思念啊！ 　　我的母亲，她离开最亲的人，在陕西农村生活了一辈子，她为了养活四个儿女，她没少吃苦，但她从未喊苦。哥哥、姐姐小的时候，那是六十年代后期，家里特穷！冬天没有被子！为了不让孩子冻着，晚上睡觉时，母亲和父亲就把两个睡着的孩子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暖着！曾记得我上小学那会，冬天也是出奇的冷，雪落得总是出奇的厚，鞋子袜子裤管经常湿透，上小学那会总是冻的得牙齿咯咯作响。每当放学回家，母亲总是把我扶上热炕头，总是让我把冻僵的手伸进她的袖筒取暖，总是把最热乎的饭碗递给我，而她像不怕冷的“铁人”似的，总是忙里忙外……那时候，有母亲在身边，寒冷都不是事儿，欣慰母亲可以帮助孩儿驱走身上的寒冷，母亲就是孩儿熬过数九寒天的心头的大火炉呀！ 母亲不仅爱亲人，她对周围的人亦是如此！我读小学那年头，家里生活很困难，母亲便在村子里的小学教师灶上给村小的老师们做饭，从村上争取工分补贴家用。(当时条件艰苦，学校只有教师灶，解决乡村教师的吃饭问题)因我们小王村是大村，周围几个村子，就我们村的小学是六年制小学，因此，附近村子的五六年级学生都到我们村小借读！大多数孩子的家离学校比较远，他们每天步行上下学，午饭不回家，依靠早上来校时背的馍充饥。课间的时候，我的母亲挨着教室将孩子们的冷馍收起来拿到教师灶上给孩子们或馏或在炉子上烤，放学后，邻村的孩子们就来到教师灶上取自己的馍，拿上杯子盛上母亲给他们烧好的开水，有时母亲从家里带些萝卜、白菜、辣椒给孩子做个菜！那时幼小的我常不解的问母亲：“妈妈，你每天给老师们做饭，回家还要下地干活已经够累了，你为什么还要给你揽这么多活？”母亲就笑着摸着正读学前班的我的头说：“娃娃们上学路远，可怜着里！吃不好，咋有心思读书？”那时候，学校有一名邻村的姓田的老教师，他的眼睛视力很差，我听母亲讲，有一次下午放学，老师们都走进灶房吃饭，田老师往自己碗里夹面条时却将案板上的抹布夹进碗里，打这件事之后，我的母亲每天就在田老师吃饭前就给他专门盛好饭端给他，我母亲在村小做饭的那几年时间，田老师再也没有遭遇类似的尴尬场面！ 在我家，我排行老三，哥哥与姐姐比我年长十多岁，听他们讲，当时彬县的职教中心就建在我们镇子上，来水口职教上学的彬县东、西、北塬的哥哥、姐姐的同学，他们中的好多人，回不了家时，母亲就让哥哥、姐姐带回我家，母亲既给他们做饭吃，又给他们缝补衣服！这也是多年之后家里常来一些陌生的中年人，一问便知，那是多年前受到母亲恩惠与帮助的他们逢年过节回家探亲时来专程看望我的母亲的！ 记得为了供我读完师范，母亲去西安打工了。那些年，她虽然身在外地，可心一直在孩儿身上的！曾清楚地记得，在彬县师范读书那些日子，每周，去楼管阿姨那里接电话次数最多的学生就数我了，您在电话那头总是对我嘘寒问暖，叮嘱好好学习，照管好妹妹，多体谅父亲的辛苦！回家多帮哥哥嫂嫂看管小孩，常去看姐姐和姐夫……有一回，电话这头的我信口说了句：“妈妈，我想吃您做的烙饼！”第二天点下午，楼管阿姨送来了一塑料袋饼子找我，我很诧异，她说：“你妈从西安给长途车司机捎回来的！”她责怪我：孩子，以后给你妈打电话不要乱说话，学校灶上有饭菜呀！你看，为这一袋子烙饼，你妈恐怕一整晚都没睡吧？”当时我不以为然，只是一味沉浸在舍友的啧啧赞叹声中！我只知道母亲做的吃食味很美；我只知道自己很幸福；我只知道我有一位疼爱我的母亲。直到今天，我也为人母，体验了生活的艰辛，我才体会到了母亲那时生活得有多不易！那时候，我的母亲，她白天上班，晚上在煤炉子上烙好一大袋饼，拖着满身的疲惫送到车站，交付给彬县的长途汽车司机，嘱咐他捎给您的女儿。为这，您不知跑了多少路？不知说了多少好话？还要赶回去按时上班，那该有多辛苦呀！每一回，您捎回的东西，您总会嘱咐我：“要和同学分着吃！”现在，从彬县师范学校毕业已将近二十年，每次与同学提及彬师上学那会，我的同学都说挺怀念我的母亲做的吃食，更怀念慈爱善良的母亲！ 我的母亲！我上班了，成家了，有了孩子了！她本该歇歇了，可闲不住的她只要听到儿女、孙辈们要回家的消息，她总是能和父亲忙上一整天……我们回家后桌子上已摆好了饭菜，那是她拄着拐杖亲手给孩子们做的饭菜。每一次，我真的很心疼她，要知道她的腰部有陈旧性的旧伤，躺下腰都疼，何况拄着拐杖站着做饭呢！儿女回家的每一餐，都让她受累了！之后，有好多次回家时我不告诉她，或者买好饭菜带回家！她总是念念叨叨：“回家就跟妈说，妈给你们做着吃！家里做的饭好吃！”　　我的母亲，她本可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的时侯，可恶的病魔却更残忍地一步一步逼近她，无情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她用常人无法想象的意志，顽强地和病魔斗争着……她临走的前夕，病得很重，每一次与她的通话，她始终未对儿女提及她生病的事实，她老说孩子们工作忙……腊八节到了，初七下午放学，我回家探望您和父亲，才知道我的母亲气喘得很厉害！我连夜带她去住院，可不巧，医院病床紧张，要等到第二天才会腾出床位。住不进医院，我想带她回我的家，无论我怎样说，她坚持不跟我回我的家！那晚，我第一次陪她住宾馆，办好入住手续，我去超市买了生活用品时，顺便买回些橙子，我知道我的母亲喜欢吃那个！那晚，她只吃了一小口，她说那东西很贵，让我不要乱花钱！她说我的孩子还小，钱要花在娃上学上！她还说起我之前买的那些橙子，她没舍得吃，等过年的时候孙子们回来吃……听到那话，我进了洗手间……我的老母亲呀！儿女给您买了吃的，您总舍不得吃，买了衣服鞋子，您总说浪费，您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活一回呀！那晚，我钻到洗手间洗了好长时间的脸，我不想让她和父亲发现我哭了！我的母亲，您为什么还要这样啊？咱家的困难时期早已过去了呀，橙子，我能买得起呀！等您病好，我买给您……腊月初八，母亲住进了医院，办好住院手续，她不停地督促我：“女子，妈已住上院了，你就放心，快回学校给娃娃们上课去！”腊月初八下午，我就回校上课了！那一次的离开，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次！初十，医生诊断结论：母亲已是很严重的呼吸衰竭！听到这个令我崩溃的消息，下午，我奔进病房，听主治大夫讲，她已昏睡过去几次，又苦撑着醒来，她似乎在等人！腊月十一，儿女们从外地纷纷赶回，那天，她的精神状态分外好！让孩子们喜极而泣，企盼奇迹出现！腊月十二，母亲的病情再度恶化……临终前，她放不下我们每一个儿女、子孙，她说过要等哥哥姐姐过年就回来，我们一起包饺子；她说过还想看看她未来的孙子媳妇的模样；她说过还想等我的孩儿考上大学的那一天……我的母亲，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寒冷清晨带着对亲人的万般不舍与对生活的无限憧憬停止了心跳，永远静静地睡去了……母亲离开了我们，无论我们怎么千呼万唤，再也没有睁开那双慈祥的双眼！这几年，但在儿女们心里，母亲一直就在我们身边，从来也没有离开过。都说晚上爱做梦是睡眠障碍，自从她离开，我不愿再去纠正这个障碍！我知道，母亲真的离开我们了，白天没有办法见到她，但是，我希望晚上她能入我的梦！我愿意，整夜，整夜，和她在一起！今晚，坐在电脑前，思绪随着敲击键盘的声音被带到母亲身边，心被追忆扯得生疼生疼。禁不住在孩子面前嚎啕大哭……我六岁的儿子被惊吓着了，赶紧跑进房子抱着我的头，一边为我擦眼泪一边朝我喊：“妈妈不舒服，快去看医生，看医生”我的孩儿尚且年幼，他哪知道妈妈的这心病医生根本治不了…….. 　　清明时节雨纷飞，亦如我思念母亲的泪……扫坟地，寄哀思！能除去的是坟头的荒草，斩不断的却是思亲的忧伤。母亲在九泉之下，孩儿在这人世间！一个转身，一次离开，却是一辈子的别离……这一跪，恍惚之间，已成了生死两茫茫……这一拜，灰飞烟灭，泪水早已湿了衣襟……阴阳两隔的相思苦，经历过，便知其中滋味！明知思亲苦，偏要苦思亲，若问为何苦思亲，只因挚情已入骨……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母亲去世了，真的离我而去了！但在儿女们的心中，母亲从未远离！丝丝清明雨连接着我的思念，枝头的花香捎上我的祝福！我的母亲，孩儿看您来了！坟前的祭扫，寄托着孩儿对您无尽的哀思与怀念！愿天堂没有病痛，愿母亲在那边一切安好！ 清明雨，相思泪！清明节，感恩节！莫嫌老，终要老！人生最大的伤痛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生活好了，愿我们每个人大步向前走的时候也要常记得回头望！常回家看看！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便只剩归途！我们要牢记父母养育恩，不忘做人之根本！孝敬双亲于行动，以感恩之心来生活！清明，悼念先人，祭奠英烈，是传统！清明，也是万物勃发的时节，在这花团锦簇的美好时节，愿天下的父母亲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愿感恩、孝心与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