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又是一年清明时。当我再度重发这篇博文的时候,94岁的母亲已溘然长逝三年多了!母亲是家里最后一位离去的高寿老人。随着母亲的离世,在这条路上的老屋里生活了一辈子的长辈们都走了。留下的老屋也成了真正的空屋,成了我们缅怀父母亲人永远的记忆。</p><p>(重发又及)</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家的老屋,随着父亲去世、母亲住进敬老院,人去楼空了。如今父亲离去已十年,房子也一直空关着。这间座落在虹口区山阴路上的老房子,是我父母一生居住的地方,也承载着我从儿时至今太多的记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走在山阴路这条宁静幽雅的小马路上,你会不知不觉感受到这里弥漫着一股文化积淀的气息,甚至马路两旁的梧桐树上随处飘落的一枚树叶,似乎都比别的地方要厚重许多。因为,这条路上曾居住过鲁迅、瞿秋白、郭沫若、茅盾、内山完造等一大批驰名中外的历史文化名人,浓缩着大半部中国现代文学史的精华。尽管如今的山阴路已失去了昔日的宁静,但固有的文化氛围依然随处可见,触手可及</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就是在这条路沿街的一个过街楼上,1946年,我的父母从重庆到上海,租借了这间房子。父亲母亲在这里热恋、结婚、生下我们,在这间房子里度过了他们一生的时光。</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从我开始记事起,就知道斜对面的大陆新村9号是鲁迅先生的故居,是这位中国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人生最后的寓所。我曾跟随父母、学校无数次走进那扇黑漆皮大门,穿过狭小的天井,来到他的客厅、书房、卧室,静静瞻仰这位用笔做匕首、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文学巨匠学习、生活,并与世长辞的地方。</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曾就读过的小学就是与家毗邻的虹口区第三中心小学。在这里我度过了自己幸福的童年。至今每当我走过山阴路上我的母校,我仍不由得停留许久,默默驻足张望。当年那熟悉的教室、校园,带着我童年的梦想,依然让我倍感亲切和留恋。就是这所小学,让山阴路的早晚变得十分喧闹、拥堵,接送孩子上下学的家长、汽车让山阴路不再那样宁静。听说而今要进入这个重点小学很不容易,因此每每我为自己曾是三中心小学五十年代的校友而感到自豪。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校门口的吉祥路口的小书摊,早已不复存在。要知道,那是儿时最吸引我们的地方。省下一毛零花钱,可坐那儿美美地看上十本连环画呢!什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卓娅和舒拉的故事》、《红楼梦》、《三国演义》等名著,最早都是在那个小书摊上读的。</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临近的虹口公园(现鲁迅公园)是我童年的乐园。那里的鲁迅墓地、鲁迅纪念馆,和公园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夏日里跟随父母、外婆躺在大草坪上纳凉、嬉戏、看露天电影……,学校里的少先队活动、拔草、捉虫、护绿等劳动都让我记忆犹新。如今,我依然常来这里晨练、摄影、游玩,只是当年的孩童已变成了两鬓染霜的花甲老人。</span></p> <h3><font color="#010101">下:1949年秋全家摄于虹口公园(我二岁)</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下:我在虹口公园蕩秋千</font></h3>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在这条路上,我读完了小学,进入了中学,直至文化大革命,离家去北大荒。返城后,我依然经常走在这条路上,看望、照顾我那年迈的父母双亲。我不知道我那仅有的一点点文学底蕴,是不是来源于这条路的熏陶。我只知道曾住在这条路上的那些载入史册的文化名人,和他们近在咫尺的寓所,与我家的老屋一样,给我留下一生的记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家老屋的房子并不大,一家六口住在东西朝向、中间用板壁隔开的两间老房子里。沿街的窗户原先也是那种纸糊的格子移门。父亲告诉我们,这曾是日本人住过的房子。父母的卧室兼书房是沿街朝西的大间,我们三姐妹与外婆住朝东的小间。因房间狭小,我和大妹是合睡上下铺的双人铁床,一直到68年我们去上山下乡才走出家门。记得特别到了夏天,上午,东面的房间满晒;下午,西面的房间像个火炉;冬天却阴森森见不到阳光。母亲总抱怨一辈子没住过朝南的房子,但奇怪的是,父母对老屋总是不弃不离。记得曾经有人要调换这间房子,父母依旧舍不得,全家去看过对方的房子回来,父亲对我们说:“我这辈子就住这儿了!”</span></p><p><br></p> <h3><font color="#010101">下:父亲,母亲,外婆和十个月大的我</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下:72年我回沪探亲与外婆在虹口公园</font></h3>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这间山阴路上的老屋,记载了我童年的欢乐,我们姐妹仨在这里呱呱坠地,长大成人;也目睹了文革中的父亲被审查、被批斗那难熬的日日夜夜;老屋记录了我们姐妹在“老人家”的号召下相继离家去北大荒、父亲去干校的那些岁月,老屋盛满了母亲、外婆的孤寂和泪水,思念和期盼;等到叶落归根的那一天,那狭小的屋子一下子竟挤住进四代人,但老屋却充满了雨过天晴的欢笑。</span></p><p><br></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随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老屋再一次只剩下三个老人,又恢复了宁静;1996年,我那99岁高寿的、从小把我们带大的外婆,在这里溘然长逝。我清楚地记得,是我亲手抱起我慈祥的外婆,把她轻轻放到来接她的担架上;此时,老屋里的父母已不是青春当年的恋人,而成了白发苍苍相互搀扶一生的老伴。十年前,当病重的父亲去医院即将离开他那一辈子居住的老屋时,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眷恋、无助、绝望的眼神……</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父亲永远地走了,母亲成了“空巢老人”。几年来,她默默地固守着那盛满她一生情感的老屋,不肯离去。当她不得不决定住进敬老院时,真不知道母亲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割舍那份情感的!作为女儿,我真的好心疼好无奈哦!</span></p><p><br></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如今,母亲也已离去三年多了,老屋也成了真正的空屋。但它永远是连接我们与父母长辈血脉亲情的纽带。</span></p> <h3> 下:母亲和2岁的我</h3> <h3><font color="#010101">下:父亲与3岁的我</font></h3> <p>下:1969年母亲到黑龙江看望我和妹妹</p> <h3><font color="#010101">下:我和86岁已身患重病的父亲</font></h3> <h3> 下:四世同堂</h3> <h3> 下:妈在,家就在</h3>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日前我又来到我们的老屋,屋里一切如故。面对空徒四壁,没了主人,没了生气的老屋,我无限惆怅,心里也空空如也。啊,我家的老屋!你见证了一个家庭大半个世纪的悲欢离合,荣辱兴衰的沧桑岁月;还有那条相伴了我家70年、流淌着浓浓文化氛围的马路,都永远留存在了我的记忆中……</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 style="text-align: right;"> </p> <p> 清明时节,祭奠亲人,感念恩泽;今年恰逢疫情特殊时,只能遥望墓园,点一支蜡烛,燃一柱心香,默默祝福天堂里的亲人再次团聚,祝福你们无忧无虑,永远快乐安好!</p> <p style="text-align: right;">(修改于2016.4.4清明 </p><p style="text-align: right;"> 2020年清明再次修改)</p><p><br></p><p><br></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字、摄影:知音</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