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小溪

“娘在，家就在。”每每看到这话，我似乎总是有心回避的。如果在意，那将会是一种酸楚悲伤又无处诉的境地，因为我的母亲已经离开我的生活十多年了。出嫁的女儿有自己的小家，可是在女儿非常需要找自己原先的有父亲有母亲的那个家的时候，母亲的逝去，确确实实是莫名的悲哀。我回家虽然有父亲的疼爱，可是没有母亲温柔的耳语，没有母亲那可以撒娇的怀抱，这个世界，就是少了一个万分疼爱我的人，任何人都无法取代她。于是，母亲节于我，就是个想念与祭奠的日子。

常听人说，母親是她众多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个，年轻时的黑白照片，无论是与姐妹们的合影，还是与父亲的合影，都是最好看的一个。而在我看来，母亲也是性格最好的一个。她与人为善，从来不会跟人有过节。她也很乐观，在那么多年与病魔抗争的过程中，从来都没有消沉过……更不要说许多母亲身上独有的一些品质。有一次，我和村子里的一位外来媳妇一起出去买东西，大概店主因为她是外地人，硬说她是买了东西没给钱，我很害怕，在旁边一言不发，后来索性溜走了。母亲知道后，数落了我一番，说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怎么可以一走了之。我当时以小孩子的方式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认为母亲有些小题大做。而今想来，却是成了一件遗憾的事了。正直与善良，这何尝不是母亲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因此村里的左邻右舍，都喜欢母亲，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也都时刻关照着她。乡村的人们，朴实热情，善良美好，从来都是这样的。

记忆中，母亲从来都没有对我们姐妹两红着脸说过一次重话，很多家务活都是她尽量自己去做好的。其实，母亲因为生病，很多关节特别是手指的关节后来都已经变形了。每每端起饭碗吃饭的时候，母亲的手不能正常拿碗筷，筷子拿得勉强，饭碗端得歪着斜着，可是在她嘴角的笑意让我们感觉生活都很正常，生活一样很快乐。有的时候，因为学习很累，在能做家务的时候我会偷偷懒稍稍拖延一会，早晨睡觉正是好时候，尤其在夏日的清晨凉爽的风儿正好弥补晚上的躁热而缺少的睡眠。一觉醒来，衣服已经晾在阳台，滴在地上的水早已被晒干了。地里摘来的蔬菜早已经在灶台上的塑料箩筐里，上面带着井水的清凉。家里的每一间屋子都已经收拾的干净整洁，除了我的房间。我会在这时才会意识到本该分担家务的我会如此的懒惰，望着母亲繁忙又佝偻的背影，望着她那臃肿的脸上挂满的汗水，我瞬间在夏日的清晨清醒的一塌糊涂。

老公总是说，如果母亲多十年的时间，也许我们可以让她过着一些好日子倒也心安些。可是，母亲真的没有等到我们可以让她过那些没有负担的日子就匆匆的走了。每每看她大把的吃药，就会心疼，每每看她苦苦的喝中药，就会心疼，每每看她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就会心疼。其实，我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很多，许多我不在的日子我有看不到多少母亲的不易，我不知道。

那一天，母亲在床上，我们在床边。母亲说，吃了另外一种药有起色了，我说有起色了就有希望了，母亲微微一笑，我给她手里塞了些钱，她又笑了笑，说不用你自己用吧，给可可买点吃的。我说，你拿着吧，想买什么自己去买些，别舍不得……却不想，这母亲寄托着希望的药带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将近二十多年的艰难生活后，从此心力衰竭，撒手人寰。

母亲在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母亲节。而在她走后，一年又一年的五月里总让我在追想着母亲的一切。而那么多年也不曾有只言片语，因为怕提笔，因为怕流泪。如果母亲在，我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