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5日晨,父亲打电话来说我大姨母去世了,我为之一震,久久说不出话来。不是说大姨母自出院后恢复良好吗?不是就在前天还在亲情圈里唱主歌吗?怎么突然就......<br><br><br> <p class="ql-block"> 驱车吊唁的路上,母亲止不住地擦拭眼泪,声音哽咽,可想在听到噩耗的一霎,她已经大哭一场了。我只好无力地安慰母亲:走了也好,是一种解脱,再不用忍受疾病的煎熬了。父亲也在一旁宽慰: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话虽如此,其实我内心却是千般不舍,万分悲痛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p><p class="ql-block"><br></p> 往事历历在目,童年时,大姨母家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每逢假期,我就赖在大姨母家里,屁颠屁颠地跟着二哥玩。大姨母对我跟对待自己亲生孩子一样好,与哥哥姐姐们欢聚一堂,欢声笑语,让我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祥和,让我感受到了爱的呵护,这种情至今难忘。大姨母家的邻居们都开玩笑地说我恋上了俺姨母家的肥锅台,听到这,大姨母总是自豪地回答:他大姨母做的饭就是好吃!直到现在我依然清楚地记着大姨母做的满屋飘香的豆腐脑,还有降温解暑、清香爽口的荷花挞,以及夏天暴雨过后与二哥一起到南边菜地里捡的叫什么激凌皮做成的汤。<br><br> 大姨夫、大姨母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的农民,淳朴善良,实实在在。大姨夫忠厚老实,一天到晚勤于劳作,最终积劳成疾,因肝癌医治无效,撒手人寰,年仅五十九。大姨母强忍悲痛,料理完大姨夫后事,继续奋战耕耘在带有泥土芳香的土地上,还不辞劳苦地将大哥、二哥家的三个孩子一个个拉扯大,自己却慢慢地变老。<br><br><br> <p class="ql-block"> 车快开到村头时,一起相约去吊唁的亲人们正停车等候,他们个个凝滞的表情,红润的眼睛书写着莫大地悲哀。母亲已止不住抽噎了,难过的心情溢于言表。大姨母是他们五个兄妹中年龄最长,也是在整个亲情圈中威信最高的一位。听说,大姨母在娘家时,十二三岁就插秧收麦、割草喂牛、挑担挖河,与男劳力一样使唤,弱小的身躯受尽磨难。出嫁后,大姨母除了张罗自家的一切,还不忘接济娘家。在贫穷挨饿的年代,有一次,大姨母知道娘家断炊,就深夜背着自家为数不多的粮食,穿几片黝黑的树林,过几个恐怖的坟墓,深一脚浅一脚行走数十里,将粮食送到我姥爷手上,然后在黎明之前,再带着满头霜花赶回家里照顾自家几个年幼的孩子。亲戚邻居不论谁家有困难,大姨母都会生出伸出援助之手,竭尽全力,从不渴求回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姥爷卧病在床的最后几年,母亲在南方,两个姨农活脱不开身,我舅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大姨母便主动承担了照顾我姥爷的重任。她老人家每天晃得着矮小颠簸的身子,洗衣做饭,刷锅洗碗,端屎端尿,默默无闻,毫无怨言,直到将老人送走。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太太没日没夜、没黑没白地侍奉着一位卧床不起、不能自理的老父亲,让他老人家干干净净的离开人世,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可我没从大姨母那里听说过一丝怨言,有的只是送走自己老父亲的欣慰。这就是一位善良的女人可敬之处,朴实无华,任劳任怨,虽不是多么地可歌可泣,多么地高大雄伟,却在我心中树立起了一座丰碑。</p> <p class="ql-block"> 终于到了大姨家门口,刚下车,母亲便失声痛哭,向大姨母灵前奔去。当我见到桌子上摆放的大姨母遗像,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涩涩的。大姨母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唤着我的乳名为我讲述昨天的故事,再也不会为我做上香喷喷的饭菜,再也不会不舍地牵着我的手送我出家门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从两年前,大姨母身体就出现了不适,在县医院住了几天,并无大碍。可自从那次住院后,好像与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接二连三地住院,今年春节后是最严重的的一次,住进了附属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经诊断心脏三个主要血管有两个半堵塞,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医生都给下了病危通知书,好在神灵保佑,暂无大碍,回家休养。四月份时,大姨母突然又感到憋闷,住进了医院,大夫说已无力回天,让准备后事,十几天后,却奇迹般好转,就在出院第四天,父亲还高兴地说我大姨母没事了,在亲情圈里唱主歌呢!我在想,大姨母是信奉耶稣的,可能上帝保佑,会逢凶化吉的。多么令人兴奋的消息,可单单只过了一天,在24日9点多钟,大姨母在吃了点东西后,头一歪,永远地停止了呼吸。其实在说大姨母唱主歌时,我就该想到什么是回光返照,这也许是神的召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为大姨母送终时,亲人们一片哀嚎,母亲已哭得撕心裂肺、天昏地暗。毕竟姐妹情深,在大姨母住院的日子,母亲一日三次的去医院看护,有时自己去,有时父亲骑电瓶车带着她去。在那里陪着这位老姐姐,哪怕什么都不做,心里也无限宽慰。也许都知道,大姨母剩下的日子不会太多了,见上这一面,可能就是永别,再多眷恋,再多不舍,可人终究难逃生老病死,那又有什么办法呢!</p> <p class="ql-block"> 火化前见大姨母最后一面,大姨母她老人家面容安详,嘴里含着一束鲜花,就像睡着了一样。一想到这的的确确是最后一次再见大姨母的尊容,伴随着亲人们痛不欲生的悲鸣,我泪如泉涌、痛哭失声。我真想再去拉一下她老人家的长满老茧的手,抚摸一下那刻下岁月瘢痕的面容,去唤一声:大姨母,您种下的菜该收了,您凉晒的衣服该拾了。不!您老还是好好地歇着吧,不必再去挂念大哥家的蒜地,也不必心系远方驾车的二哥。您太累了,该歇歇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声声泣血,滴滴含情,魂归何兮,宛在音容。我扶柩在侧,欲哭无泪,人已去,心已空,化作哀思献春风,痛定思痛,痛何如哉!大姨母,就让我静静地在您旁边陪您走完这段无法与您牵手的最后一程。</p> <p class="ql-block"> 在这开满鲜花的季节,我勤劳善良、不辞劳苦的大姨母就这样被永远地埋在了春天里,享年79岁,愿天堂之路灿烂芬芳,安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