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至忆祖母

张健夫

祖母祭

辛劳一世苦争荣，手巧心慈众口称。

善事帮邻抛己利，育孙教子重言行。

风寒昂首神更爽，逆境搏澜体不躬。

礼义谦恭传后世，秉乘祖训万年弘。

清明将至忆祖母

1979年的冬天来的很早。雪虽然不大，可天气却特别寒冷。农历冬月19这一天，更是北风呼啸，寒流刺骨。时至下午3点多钟，我突然接到屯邻捎来口信说，奶奶得了重感冒。父亲让我在县医院买些农村卫生所紧缺的管感冒的药品，为奶奶点滴用。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不幸消息，我心情非常沉重。二话没说，简单的安排一下单位的工作，急忙脱掉工作服，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医院。当时县医院付药室有我们单位一位女同志的丈夫在此。我点好药品，由于自带的钱不够，出了欠据道谢后就匆忙出门。那个年代根本没有可打的私家车，也没有通村客车。我骑上自行车飞也似的离开县城，直奔老家西集镇的庞君屯。

天寒地冻，风烈路滑，我全然不顾，使足浑身力气登得满身是汗。心中默默地为奶奶祈祷，恨不得一步飞到家中。近25公里路的路程，我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在天刚黑时赶到了家。我家住在村东头，没等进院远远看见了院内放着棺木前的油灯闪闪发光。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泪水夺眶而出。进院把自行车往墙边一放，趴在奶奶的棺木上嚎啕大哭，“奶奶呀，孙子回来晚了，你咋不等等我呀？苍天呀，你怎么这么不睁眼，让我奶奶就这样走了。连和孙子说上几句知心话的时间都不给……”。任凭我怎么哭喊，苍天无语，奶奶无言。我可尊可敬的奶奶告别了亲人，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86岁。

奶奶娘家姓赵。从小裹脚，五岁那年同父母等亲人跟随闯关东的大军从江西来到黑龙江，落户于巴彦县原安宁乡的林家炉屯。奶奶从小聪明伶俐，记忆力超群。虽然一天学校门没进过，完全靠自学，能认会写很多字，能背诵百家姓、三字经和古诗等。还能唱一些古书片段。我小时候经常听奶奶唱书。奶奶心灵手巧，做一手好针线活儿。描龙绣凤、剪纸、编织等没有不会的。凡是能用手工做成的东西，他用不看别人怎么做。只要有成品样子。他拿过来照着样子琢磨自己就能做。记得文革时，我们家刚搬到农村的第二年，炕蓆破旧了。为了省钱，奶奶让父亲把生产队分的高粱秸秆浸泡刮好后，她看着旧炕蓆反复琢磨启好头教我，我和奶奶一起编炕蓆。我不负奶奶所望，和奶奶把炕蓆编好。春节前我们铺上了自己亲手编制的炕蓆，深感欣慰。

奶奶还会编酱缸帽子、草帽子、蓆蒌子、土籃子、榆树条筐等。学啥像啥看啥会啥。凡是能自己制作的物品从不花钱买。我家买的竹根刷子使坏了，她就利用那个竹板子，利用猪鬃自己制作刷子，非常耐用。一个自制的刷子能顶几个竹根刷子抗使。奶奶临终前还为我没出世的女儿，制作了绣花小衣服、小被褥及绣花枕头等。奶奶亲手制作的鸡毛掸子，母亲一直用着。母亲辞世后，我把它珍藏了起来。一看到它，奶奶的音容笑貌，那勤奋劳动的身影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激励我热爱劳动，热爱学习，热爱生活。我将永远把这个鸡毛掸子珍藏在身边，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奶奶的一生甘于奉献，乐善好施，大公无私。一事当前周密安排总是替别人着想。从不占别人的便宜，也不占公家的便宜。正向父亲常说的，她老人家会的手艺，左邻右舍及全屯人谁求都行，有求必应，应必做好。哪怕是自己手里正忙着活计，她就把自己的活儿放在一边，先把别人求办的事求做的活做好。自己的活儿起早贪黑做。一些屯邻屯亲为报答奶奶的相助之恩，逢年过节时会买些营养品看望她，他总是婉言谢绝。实在推迟不了的改三过五，她也会以别的礼品让我们几个孩子，去给人家补送过去。记得我七岁那年得白喉病，奶奶陪我在兴隆镇治病期间，钱不够用了，在我们住的小旅店中，正好赶上一位老屯的邻居（名字叫张平），从林区下放回来下火车到此住宿。奶奶向他借钱，他慷慨相助。可待奶奶还钱时，他百般不要说：在我们家困难时，全靠您老帮助，为我们那几个孩子补破连烂，做衣服送饭等，帮我们渡过难关。今天我们回来得了下放金有钱了，给你孙子治病花这点儿钱还不应该吗？……他就是不收，几次都没能如愿。后来奶奶想了一个法儿，他又来我家时，奶奶把钱用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对他说：你家老妹子让我给替的鞋样子，你给拿回去吧。这样总算把钱还回去，了却了奶奶的心事。后来这位爷爷常去西集镇做小买卖。常把钱放奶奶哪保管，成把的钱掏出来扔给奶奶就走，奶奶把钱捋好认真保管起来，从不动用一分。

我参加工作后由于工作出色，当上了饭店经理。回家奶奶经常嘱咐我，当上了领导，不要高高在上，要带领大家努力工作，不能辜负领导和同志们对你的期望。更不要搞特殊化，绝不可以贪图公家的便宜……奶奶的教诲我时刻铭记于心。从不拿公家的东西送人情，更不占为己有，处处以身作则。一次父亲同一位老师到巴彦办事，到我们饭店看我在饭店用餐，我如数付款。在我的严格管理和率先垂范带动下，全体职工齐心协力干劲十足，生意做得很好。我的工作和领导能力得以充分发挥。得到了饮食服务公司领导的赏识和同志们的认可，被提拔重用到公司机关的领导岗位工作。奶奶的尊尊教导指引着我，廉洁自律，一心为公，勤奋工作。奶奶的优秀品德支配着我坦诚处事，忠恳为人。

奶奶性格开朗豁达，心胸宽广大度，料事高瞻远瞩，颇具大将风范。什么困难也难不住她，什么逆境也压不垮她。在文化大革命的初始结段，父亲因家庭出身是地主被下放农村劳动改造。刚去农村时，我们被安排在一家也是地主成分的5口之家的两间小房，父亲在哪家自搭北炕暂时居住。我们家九口人不能同时搬过去，奶奶与我和两个姐姐暂时留在西集镇里。入冬后的一天父亲步行7公里回去看奶奶和我们，由于天寒风冷，半路又下起了大雪，加之父亲遭受精神上的打击满腹心火，气管炎病累犯了。躺在炕上咳嗽的起不来，整天愁眉不展以泪洗面。我们都为父亲捏把汗，也跟着哭泣上火。奶奶能不上火吗？她却不动声色，把泪水滴在心里。总是面待笑容的安慰父亲，和颜悦色的劝说我们。同时用一些偏方儿为父亲煎汤熬药。由于奶奶的耐心劝导和精心护理，使父亲解放了思想振作精神，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得以好转，又重新站了起来。我们十分敬佩奶奶那宽广的胸怀和大度的品格。

奶奶一生为人忠恳，心底无暇，宽以待人，以德服人。善于团结身边所有人，也包括和自己持不同见解的人。他常讲人与人之间要平等相待和睦相处，多担待，多包容，少较真儿，化解矛盾不树敌。以和为贵，以让为礼，以诚为本……奶奶是这样说的，她也正是这样做的。

记得我们家刚搬到农村的时候，由于是下放户很受歧视，特别是有小伙子的人家托媒向姐姐提亲，因没有缘分不能成亲。有的人就背地里说三道四，冷嘲热讽更加歧视我们。我们都感到非常压抑，愤愤不平。后来有一男结婚，我们全家人都不同意前去随礼贺喜，唯独奶奶同意。奶奶百般劝说，可我们谁也不去，奶奶竟自己亲自前往。当时我们都很不理解，都很生奶奶的气。可实践证明我们错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两家处得非常和谐友好。由于奶奶的乐善好施有求必应，逐渐的和全屯人都相处得非常和谐，从受歧视到倍受尊敬，成了全屯人敬重羡慕的家庭。我们打心眼儿里佩服奶奶为人处事的宽容大度。难怪奶奶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会留下一片赞扬和敬佩之声。奶奶走后，父母搬到县城以后，每年的正月十五晚上都有屯邻为奶奶去送灯，一直延续到现在。

随着时间的飞逝，奶奶已经离开我们41个春秋了。奶奶虽然晚年很幸福，但在那个经济欠发达的年代，尽管我们晚辈们尽了孝心，父母常给奶奶开小灶，可又怎么能与现在的生活媲美呢？这一切已无法弥补。在父母搬到县城后，每年春节前，无论多忙天气多冷，我都到奶奶的坟前祭祀，以寄托哀思。

奶奶的一生是勤劳俭朴，乐善好施，光明磊落，光彩照人的一生。奶奶的尊尊教导，为人处世美德，我们晚辈印在心中。我们在奶奶身上学会了怎样生活、工作和为人。愿奶奶英灵永存。

祖母恩深

祖母洪恩似海深，卑孙永远印于心。

艰难信步迎风闯，顺势挺身奋力拚。

尊老幼，敬乡邻，仁德礼义誉贤君。

虽辞凡世英灵在，万载溢光普后人。